屋子里却传来女人温淡平静的嗓音,“禾妤,沈知凌这些年也很不容易,虽然他从来不肯和我提起他的家事,但我知道,他一直活在强压下,紧绷得喘不上气,他现在是发达了,但他公司能有如今的成就,靠得是他自己的能力,我没帮上什么忙,即使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尽过一些绵薄之力,那也是我自愿的。”
“路是我自己选的,是我自己选择了放弃事业,在家全职带孩子,是我自己选择孤注一掷和沈知凌私奔,我没什么好抱怨的,因为那些决定,从来不是我一时兴起,心血来潮。”
“我是真心想嫁给他才选择与家里对抗,也是真心想好好养孩子,才选择辞职。”
女人的声音很轻柔,没有一丝埋怨和愤恨,言辞中甚至带着一股时过境迁的释然。
曲禾妤气不过道,“可是他是受益者啊!绯晚,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不争不抢,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叫我说,你就该好好和沈知凌闹一闹,孩子你要争取,财产你也要争取!”
“禾妤。”
迟绯晚打断了曲禾妤的话,“我做人做事,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无愧于心,沈知凌毕竟没有实质性的把柄和错漏,他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错,我要是为了点钱财和他争执,他的性子誓不会善罢甘休的。禾妤,我现在真的没有精力再和他纠缠了,我斗不过他,我认输。”
认输。
沈知凌贴着墙壁,将迟绯晚的这番话都听进了耳朵里,他自嘲地笑了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
迟绯晚说,他没有实质性的把柄和错漏,她说她斗不过他。
沈知凌不理解,她想抓住他什么把柄?她又为什么一定要和他斗?
她为什么不能乖乖待在他的身边?
他感觉喉间一阵酸涩紧缩,像是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咽喉,眼泪不自觉从眼角坠落,还未等他想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受,屋里的人要出来了。
他立刻擦干眼角的泪,闪身躲进了隔壁病房。
迟绯晚和曲禾妤结伴走了出来,透过门缝,沈知凌看见女人莹白的侧脸,姣好的面容神色一片憔悴,他破天荒得开始产生一丝懊悔。
懊悔自己不该用停掉丈母娘的医疗费来逼她,她好像真的不堪重负了。
沈知凌拖着病躯,偷偷跟着迟绯晚走了一路。
迟绯晚从医院出来后,就去了报社分社,戴着安全头盔,前往一个失事工地做采访,之后,又去了火灾现场。
看到迟绯晚冲进火场拍摄那些惊险的画面,沈知凌紧绷的心彻底崩裂,“迟绯晚,你不要命了!”
他低吼一声,也跟着冲进了火场,但只是走了一半就被消防员拦住。
“先生,这里面危险,您不能进去。”
消防员将防毒面具戴在他头上,“您先出去!”
“我太太还在里面!”沈知凌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奋力想要挣脱消防员的桎梏。
可由于发高烧的缘故,沈知凌根本无法撼动几个消防员的力气,他被架了出来,身上的衣服也燎破好几个洞,摘了防毒面具,沈知凌喘息剧烈,“刚刚冲进去的那个女记者呢?你们看见她为什么不阻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