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不是在母亲膝下承欢的女儿,不是裴家的儿媳,只是一个绝望的年轻母亲。
裴湛面无表情,只冷声说道,“再去给夫人煎一碗。”
啪地一声脆响,裴湛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五个红色的指印,触目惊心。
下人们噤若寒蝉,谁也不敢上前。
这一巴掌沐萱用劲了全身的力气,“我十五岁嫁入裴家,这两年来自问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你和裴家的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孩子也是裴家的骨血,为什么容不下他?”
裴湛轻启薄唇,一字一顿地道,“怪只怪他来的不是时候。”
好一个不是时候!眼前的裴湛再不是那个深情款款的温柔夫君,沐萱心里一阵绞痛。
冒着热气的药汁又被送了进来。
沐萱踉跄着站了起来。裴湛想来搀扶她,被她一把推开。
裴湛终于有了一丝不忍,他背转过身看向窗外,对着房内比了个手势。
身边的丫头立刻上前架住沐萱。
“放肆!”沐萱拼命挣扎,丫头们到底不敢下手太重,居然被她挣脱了开。
“不用你们,我自己来!”沐萱擦了擦眼泪,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裴湛这一夜睡的极不安稳,到了后半夜,突然听到有下人小声通报,“老爷,梨白居的那位夫人小产了!”
“你说什么?”裴湛猛地起身。
纱账内,看不清楚裴湛的表情。年轻的小厮壮着胆子再次说道,“老爷,梨白居的那位夫人小产了!”
默了半晌,才听到裴湛慢慢说道,“知道了,你下去罢。”
小厮悄无声息地退下,屋内静的可怕。裴湛伸出自己的右手细细端详,黑夜中看不清楚颜色,只能看到修长的指尖。
正是这只手,下令杀掉了自己的骨肉。
裴湛突然有些自厌,他疲惫地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