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岱猜测无误,桂青子听见这话后泪珠不住地往下掉,可她又连忙擦干,以免泪水滴落血藤萝汁中。
“那我回去之后催一催楚玉鸿,让他尽快动身。”郭岱不懂得如何去安慰桂青子,行走江湖见惯生死,心性多少有些麻木了。
即便如此,桂青子对手上工作也没有丝毫懈怠,用了大半天的功夫将一套衣甲做好,郭岱也当场穿戴上身。
这套衣甲的原料来自北境苍雪原所独有的巨足牛。巨足牛皮经过多次加工鞣制后,已经可以抵挡寻常兵刃劈刺,除非用锯子来回切割损坏。
桂青子又用血藤萝汁再次加工牛皮软革,微微烤干后,整件衣甲呈现赭褐色,质地变得柔软坚韧,几经大力撕扯都不见破损。
衣甲是一整套,除了上身躯干的软甲,还有胫甲、护腕。对于郭岱这种江湖人来说已经足够,穿得太多太厚反而影响行动。
等郭岱与桂青子回到驿馆时,楚玉鸿正在自己房内醒酒,一身酒气地躺在榻上,看着窗外风景。尽管如此,楚玉鸿知觉不失敏锐,两人刚推开门,他就抬手说道:“桂青子,上菜!郭岱,讲故事!”
桂青子向来乖巧,应承了一声就真的下去后厨做饭。郭岱皱着眉头看向楚玉鸿,说道:“方真修士喝那么多酒适合吗?而且你为何不调息醒酒?”
“我要你管?”楚玉鸿看来是真的醉了,不停地说胡话:“你算老几?不就是一个收钱干活的江湖人吗?最是没情没义,成天板着张脸,好像自己很有江湖经验似的。我父皇母后都没管我——”
楚玉鸿前面说的,郭岱没心思理会。可是当他听见“父皇母后”这句时,立马一个箭步上去,抬手将楚玉鸿敲晕。
缓缓收起手掌,郭岱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或许是出于江湖人的警惕。窥人隐私可是很大的罪过,谁知道会卷入什么祸事中?
“师父、师兄,如果你们在天有灵,告诉我该怎么做。”郭岱坐在床榻边上,看着昏睡不动的楚玉鸿,他甚至有就此一走了之的念头。
这种沉默直到桂青子端着香喷喷的晚饭才被打破,她看见郭岱就像石雕一样坐着不动,细声问道:“郭公子,楚公子睡着了?”
郭岱清醒过来,伸手按在楚玉鸿腕上,缓缓运转五气、发动内劲,伴随楚玉鸿脉搏,微吐内劲,自然让他从沉睡中醒来。
“呃……你——现在什么时辰了?”楚玉鸿陡然警觉,坐起身子问道。
“刚到天黑掌灯时分。”郭岱说道:“我们回来时你在床上说醉话。”
楚玉鸿擦了擦嘴角,问道:“我没说什么吧?”
“楚公子让我做饭上菜,还让郭公子讲故事呢。”桂青子将晚饭端上桌,“我还煮了一碗醒酒汤,楚公子快喝了吧。”
楚玉鸿脸色微白地说道:“真是失态。今天跟广阳知府和一大帮士绅饮宴,回来路上连脚下都是虚的。”
“酒要少吃,事要多知。”郭岱说道。
“对对对,光顾着问事了,人都喝糊涂了,难怪祖师爷说了饮酒要节制。”楚玉鸿喝了一碗醒酒汤,加上有修为在身,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三人围在桌边吃饭,楚玉鸿问起衣甲制作的事,不等郭岱开口,桂青子将他如何对付地鬼六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
“做得好,对付这些私贩流氓就该毫不留情。”楚玉鸿夸奖道。
郭岱淡淡地回了一句:“他要是肯好好做生意,我也不想动手。”
“你懂什么?这些走私贩子乃是国家蠹虫,而且他们还跟大风军有勾结,看来可以从中找到一条一网打尽的路子。”楚玉鸿振振有词地说。
“你先别想太远,有件事跟你说。”郭岱说道:“杜老汉日子不多了,你要么解开桂青子的封印,让她回去跟杜老汉见面,要么尽快启程。”
楚玉鸿闻言,略带歉意地看向桂青子,显然这件事出乎他的预料,说道:“我其实是在临漪城等人。岛上秘境终归要有人处置,我之前已经用符鸟传信,请门中长辈来料理。我一个弟子总不可能传了信就拍屁股走人吧?该有的迎候、关于秘境的具体情况需要讲述,不是一下子能够走开的。”
“那你把桂青子的封印解开不就得了。”郭岱说道:“人家原本就是拿了东西就回去的,是你中途出手拖累。”
楚玉鸿有些不快:“说得跟你毫无关系一样,看你连吃饭都不解下这身衣甲,肯定穿得很合身吧?这才一天工夫,立马翻脸,都给桂青子撑腰了?当初喊打喊杀的又是哪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