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福啊,马上年节了,以和为贵哈。”
“是啊。你没回来那会我都瞧见了,云小子上山砍竹子摔泥里了,大冷天的,泡个澡暖暖身子也是应该的,不然冻坏身子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兴福家的也消消气儿,沐哥儿也是担心云小子,饭菜凉了就热热呗,多大点事儿。”
“都给我滚,一群爱嚼舌根的,我家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院外几个看热闹的村民,帮着说好话,姚桂芝扭头便骂了回去。
姚兴福好面子,见家丑被人瞧了去,脸色越发难看。
“腊月里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看你真是欠管教。”
姚沐儿从小是个胆小的,方才那番威胁人的话,姚家没人当回事儿,直到瞧见他闭着眼睛,一头向门樘上撞去,这才慌了神。
好在姚青云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姚沐儿腰,将人拦住了。
姚桂芝一脸后怕,可又咽不下这口气,张嘴便骂:“小畜生,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你去死啊,你死了看我怎么折腾你弟弟!”
姚沐儿面色煞白,只眼眶红着,他直勾勾盯着姚桂芝,像只准备鱼死网破的小兽。
“还敢瞪我,目无尊长的东西,当家的给我打死他!”
姚兴福抬手,刚要教训,就听沐哥儿问:“爹,我跟弟弟是您亲生的吗?”
平日里姚沐儿从不敢跟爹顶嘴,这会儿连死都不怕了,顶嘴算什么。
“我一直在想,明明我跟弟弟才是您亲生的,可为什么在这个家活得还不如姚玉珠跟姚宝财,姚宝财可以去学院念书,青云却从五岁起就要帮家里干农活。跟您没有亲缘关系的姚玉珠,穿用都是最好的,您还专门给她打了浴桶用来泡澡,我这个亲生的连木盆都是她用旧不要的。”
姚沐儿看着他爹,一脸心灰意冷。
“我不求您能待我好,哥儿大了迟早要嫁人,只希望您能多关心关心青云,他今年十三了,看上去还不如十岁的姚宝财高,娘要是还在,定会心疼得吃不饭。”
见姚兴福神情恍惚,姚桂芝心道不好。
姚沐儿亲娘,曾是宁山县一户落魄小姐的贴身丫鬟,当初逃难到姚家村,嫁给了看起来是个老实汉子的姚兴福。
章淑盈人长得漂亮,还在世时,两人感情不错,章淑盈病逝后的小半年,姚兴福人都瘦了大半圈,后来跟姚桂芝成了亲,整日吵吵闹闹,对亡妻那点思念慢慢也就淡了下去。
可每次提起,不免又是一阵遗憾。
毕竟十里八村,像那般样貌出挑的女子实在太少,当年羡慕他的人不知几何。
此时姚沐儿忽然提起章淑盈,姚桂芝心中自然很是忌惮,生怕姚兴福被他蛊惑了去。
“还不都怪你们两个小畜生性子太独,容不下玉珠跟宝财!当家的你别忘了,宝财那时才一岁多,就被姚沐儿这个狠心的,关进柴房一整天,连口水都不给,要不是玉珠发现得早,人早没了!”
姚桂芝拉着姚兴福诉苦道,“宝财可被书院先生夸过有天赋,将来要考秀才考举人,让你们姚家光耀门楣,沐哥儿不好好看顾弟弟就算了,竟险些害死他!玉珠也没少受兄弟俩欺负,云小子跟玉珠一般大,可他小小年纪不学好,竟三番两次偷瞧玉珠洗澡!”
姚兴福甚是吃惊,“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哪敢告诉你,女儿家的清白可是顶顶重要的,要不是今儿事态严重,我哪有脸跟你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