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森一出手,莫熙就知道自己必败无疑,她只能拼尽全力一击,为自己赢得片刻开口的时间。
情势所逼,她只能说一句话。这句话的内容能不能让对方暂时收手,至关重要,必须简洁有力。
所以她问:“吴昊是否被□□所伤?”
近身搏杀最忌走神,莫熙自己绝不会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听敌人胡说八道,这个道理楚森更不会不懂。莫熙只能豪赌一把,一般人听到自己爱人的名字总会下意识地被吸引注意力,楚森就算不是真的耽美狼,二人能一起逃亡,那也是敢把自己背后交给对方的过命交情,总有一丝兄弟情意。紧接着她一举抛出“□□”这个重要关键词。就算吴昊并非被□□所伤,甚至那只是二人佯装败退让他们轻敌的障眼法,这三个字也足以引起他的重视。
果然,□□诱杀事件纯属机密,楚森当即认定莫熙是深知内情的组织核心人物,决定留下活口逼供,摸清他们的实力。
而莫熙趁热打铁,又抛出一个巨大的诱饵:“我可以帮你们。不信的话,你可以先点我穴道,再用地上的绳索捆住我。”
万幸,这话激起了楚森的求生本能,已被逼入绝境的他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反正早就豁出去了,将自动卸除武装的莫熙带去了一个可供藏身的树洞。莫熙暂时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莫熙极力压抑住窥视周围环境的职业本能,以求让对方感受到她的诚意。
被丢沙包一般粗暴地扔在泥地上,莫熙也不恼,不等楚森问话,她就抢先盯着他的眼睛抛出一连串问题。
“你知不知道在京城的世家子弟中有一个双手都能写字,长得非常漂亮的年轻男人?京城分堂还有哪个大人物到了这里?你们二人最后接的案子分别是什么?目标人物是谁?出了什么差错?”她抢先提问是怕进入被动模式,一旦楚森以审讯的方式开始这场谈话,她就失去了主动权,很难再引导他提供信息,印证完善自己的推论。更不易取得他的信任。是以她口齿清楚连珠带炮,一口气都不带喘地抛出这些关键问题。
公子必为世家子弟。他是何等样人,皆言三代才得一个真正的贵族,此言非虚。公子此人,出行有豪华马车,豪华游艇,外带绝世高手车夫一名。就连身边伺候的小童也谈吐不俗。喝的红茶全国每年才得九两。腰间挂的那块古玉有价无市。更不用提船上挂的那幅彦清奇的画。此人乃当代书画大家,尤擅工笔白描,虽在世,但因其出身氏族,不以卖画为生,只以作画为好,为人高傲异常,作品万金难求,非王孙贵族不可得。他的画作,岂会随意被一个江湖组织的小角色得了去。而楚怀卿疯了才会去江湖帮派打工,他根本不是什么见鬼的执事。
莫熙知道楚森不会立刻回答她,于是赶紧打蛇随棍上,道:“我知道你们根本没有拿什么劳什子的档案。恐怕反倒是那些人以档案为饵,诱你们到落霞阁,再引爆□□,想将你们置于死地。”虽然刺客对清白什么的都视如浮云,但站在他们的立场讲话也算套磁的一种。
那天参观落霞阁遗址的时候,莫熙就发现,如果只用冷兵器厮杀,就是打得再天翻地覆,造成的破坏绝不会大到毁了半个落霞阁。那里的废墟和粉尘只能是火药爆炸造成的,何况她在粉尘里发现了残留的火药。这个时代的火药威力没有后世大,才炸塌半栋楼,而且爆破方式比较简陋,是以不能做到将所有的火药都燃尽。
楚森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盯着莫熙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变化,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莫熙知道楚森默认了自己的猜测。
“因为我要活着。而我的生死仅在你一念之间。”莫熙有力地低喊出这句话,然后神色坚毅平静地回视他。
“你说的那个双手都能写字的漂亮男人据我所知是有一个,他叫楚怀卿。”也许出于对这些日子亡命天涯的感慨,楚森对她这句话有强烈的认同感,终于信了她一分。
千二百轻鸾,春衫瘦著宽。倚风行稍急,含雪语应寒。
说的就是这位小侯爷。双手能书,过目成诵,京城贵女无不倾慕。
“肃侯楚凤是他什么人?”莫熙不由心中一动。那份教材中姓楚的恰恰只有他一人,姑且一试。
“楚风是他爹。我的剑下亡魂。”居然蒙对了!
“是风声的风,不是凤凰的凤?”
“是风声的风。”如此,公子就是楚怀卿已经确认无疑。古人通常会将父母的名字故意写错笔画,或者干脆用别的字代替,以示尊敬。尤其世家贵族对孝道已经达到苛求细节的地步,楚怀卿绝不会例外。在给他们传阅的教材中公子为何把“风”写成了“凤”,不言而喻。一字之差,或是下意识为之,或是有恃无恐。毕竟出身勋贵,处事再谨慎也会受自身身份,自小耳濡目染的学识教养所限,露出破绽。
“楚怀卿也来了。这次行动以他马首是瞻。”礼尚往来,莫熙顺势抛出对方想要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