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母女也在撷香院里边卸妆,边说话。
“母亲,今儿韩二小姐头上戴的珠花好看,听说是珍翠斋出的,我也想要一枝。”
沈嫣爱娇地揽着母亲的肩膀,头靠在她肩窝里撒娇。
“珍翠斋出的,那可不便宜。”纪氏摘下翠玉耳环,收进首饰盒里道。
“母亲可只有我一个女儿。您都舍不得给我花么?”
沈嫣把头抬起,定定看着镜子里的她:“上个月二舅母自广西回来,我听他说,父亲给那个小贱蹄子新打了个赤金镶八宝的璎珞,足有三四两重。才不过五六岁的人,脖子上倒挂了这么大个东西。”
她天生嗓子娇媚,在说到这席话时,缓慢的语气更显得意味深长。
纪氏停住动作,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便就一点点地泛起青来。
她抚着脸颊:“一眨眼,那小贱蹄子都有五六岁了。”
“确切地说,是五岁八个月。她只比懋哥儿小三个月,不是么?”
沈嫣望着她,说道:“我还记得懋哥儿才刚刚学会走路,姓乔的贱人就牵着那小贱蹄子回府来了。父亲带回来的酥饼糕果,先让那小贱人挑完了才让懋哥儿吃。
“还有——”
“够了!”
纪氏腾地站起来,扶着椅背,咬牙紧瞪着前方。
她的面目变得扭曲,满头珠翠之下,看不到华丽,只有怨毒。
“你买那枝珠花,要多少银子?”
沈嫣款款走上前,微笑道:“五十两银子,想是够了。”
纪氏闭一闭眼,等到气息平顺,然后走到帘栊那头,打开床头的小铜匣子,取出张银票来给她:“拿去。”又道:“记得顺道也给你弟弟买点什么。”
“知道了!”
沈嫣娇笑着扑上去搂住纪氏脖子,贴脸亲了亲,然后像只蝴蝶般,翩然远去。
纪氏望着欢快离去的女儿,颓然坐下来。
早上没顾着授课,下晌沈羲把沈梁唤到房里将课补了,又看过他的功课,才又许他玩耍。
他却是没急着走,跟在她身边磨蹭了半天,看她把琴台旁的花瓶换了水,又把花架上的兰花给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