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节瞥了一眼那奏章,心里大约对其中的内容有了些许估量。
那封奏章全文都在夸奖曹瞒有能力,将北部治理得好,留在洛阳管北部街道的治安是屈才了,恳请陛下将他升官,迁到更需要他的地方去治理更大的土地。
顿丘!
一个充满了民怨与灾害的地方,黄河大水,淹没田地,豪强作祟,圈地自重,天灾人祸,民众暴动,穷山恶水,官府看戏,那是刁民与恶霸共存的地狱。
刘宏火气又上来了:“他们是要合起伙来害死阿瞒,顿丘那是什么偏僻地方,朕看倒是将写了这封奏折的人贬去顿丘还差不多!”
曹节叹息了一声,鞠躬柔声道:“陛下,再这样下去,阿瞒就要走在我们的对面了。”
刘宏渐渐沉下心来,静静地聆听曹节的低语。
“他心怀正义,为人正直,可也太天真,也太容易被人利用了,”曹节每说一句,刘宏都会点头应和“正是如此!”
“从棒杀蹇硕之叔起,他就已经被‘党人’们盯上了,他们想要利用他,想要将他化作他们之中的一份子,宦官们亦是开始憎恨‘曹吉利’此人,今日有张让、赵忠,来日就会有其他人想要害阿瞒,”曹节叹息道:“奴婢与他父亲都为此而担心。”
刘宏沉吟道:“确实,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啊!傻乎乎的,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就是一门心思想要做好官,想要为国为民,真是个傻瓜!”
说着说着,刘宏露出了微笑:“可正是这样的傻瓜,才是真正为了朕,为了大汉在做事,他没有私心,朕知道的。”
说着,刘宏询问曹节:“你一向是主意多的,可有办法解决此纷争?”
曹节低垂下头,温顺答道:“奴婢愚钝,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为阿瞒改名。”
“改名字?”
刘宏愣了愣,若有所思。
世人都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字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伴随他永生永世的记号。认准一个名字,就认准了一个人。
如今在太学之中,多少学子、先生们崇拜、赞扬“曹吉利”这个人,名士之中又有多少人提起当官棒杀宦官亲属的“曹吉利”赞许不已。
改名字,对于熟悉曹瞒的人来说是“掩耳盗铃”,可对于关系远一些的人来说,无异于让曹瞒从头做人,声望瞬间清空。
就连蹇硕叔父之仇,张让义子之仇,都将与曹瞒无关。
即便蹇硕与张让要找改名后的曹瞒算账,只要这二人死了,也就死无对证了。
刘宏看了一眼曹节,赞扬道:“这是个好主意,只是如何改名?改什么名?应当让阿瞒的父亲来决定。”
获得帝王的首肯,无异于得到了一张口头圣旨!
曹节忙低头应下差事,前去找了曹嵩。
曹嵩唉声叹气,对曹节拱手道:“贤弟为我们阿瞒操碎了心,实在是对不住了,为兄也没想到他竟能捅那么大的窟窿。”
“我们是一体的,本就是自家人,兄长又何必见外?”曹节笑容可掬道:“陛下也赞同了改名字的法子,他不希望自己曾经的伴读与‘党人’扯上关系。”
曹嵩肃然道:“一定!一定不会,我会看好他的。”
曹节:“之后该如何做,就有劳兄长了。阿瞒是个孝顺孩子,您的话,他定是愿意听的。”
曹嵩谢过曹节,待他远去,立刻对家中仆从下令:“去洛阳北部,将阿瞒给我带回来!”
曹瞒正在翻修衙门,边对着牌匾敲敲打打,边对郭嘉吹牛皮:“等我把这里治成了铁桶,以后那些恶霸们再也不敢对百姓们下手,我要他们以后提起我曹吉利就闻风丧胆,两股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