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其丽在林子里闷头走了一会儿,又返回来,错后两步问玲纳:“所以我们去哪儿?”
绿绣鞋在雪里踩出一个个三寸小脚印,玲纳双手抱怀:“……去自投罗网。”
“哦,”孙其丽得到答案,忽然又感觉不对,“所以罗网是什么方向?”
这是个好问题,玲纳也沉默了。
躲着的时候总能碰见人,现在等人来抓了,林子里又看不到人影。
不知道那个逃跑的男人会不会叫人过来。
玲纳提议:“不如你喊喊试试?”
孙其丽毫不犹豫地扬声:“有人吗?有人吗!”
回应来的很快。
答复她的除了林间呼啸着的风雪,还有一串低压压的铃铛声。
那声音和一深一浅的脚步融为一体,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铃铛晃啊晃,回音就像蚊子一样在耳朵边嗡嗡,散发出令人晕眩的诡异乐调。
伴随着一首怪腔怪气的童谣。
“姥娘庙前摇铃铛,姥爷快来帮我忙。
好酒好菜好果子,十八仙人吃斋食,祖宗门前杀猪羊哩…”
“姥娘不疼小儿郎,姥爷转手来帮忙。
杀猪磨刀锃光亮,捆的捆,绑的绑,滚水烫出一身血,猪子磕头人嚎啕,诶呦呦,
叔叔伯伯齐上阵,割的割,剁的剁,猪肉骨头满桌香,家家户户笑开怀,肉香嘞——
叮叮当,叮叮当
捆啊捆,绑啊绑
……”
红漆木板车,一个跛子从亮堂堂的梦里走来,留下一地长长的红车印。
木板车上躺着个失去意识的人,一双素手垂下来,和车前头的大红花一起摇摇晃晃,摇摇…晃晃…
在令人迷眩的声音里,玲纳脸上忽然有点痒,好像又被蚊子咬了几口似的。
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计较,她顺着身体里那股子困意安然躺下,摔倒在地。
刚开始只是做做样子,假装被抓住,可后面她越来越困,越来越睁不开眼,竟然真的被铃铛声哄睡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她的最后一个念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