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水湾到贺家老宅,这条路在两人结婚之后,贺境时走过很多次。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怀里抱着温香软玉,脚下是通往未来的路。
他垂眸看向宋宜禾。
十几分钟前,给她穿上绣花鞋之后,这就算迎亲成功了,一行人在房间拍了照留念。
随后辗转至楼下客厅,穿着黑色中山装滚暗金云纹细边的宋老爷子已经坐在沙发一侧,留出的主位放置着宋南山与方芷的牌位。
彼时宋宜禾震惊,连贺境时也有些讶异。
在拜别父母这一环节里,宋老爷子从始至终都没有讲过拜的不是他,而是宋南山。
甚至连未入门的方芷也有了宋家牌位。
虽然宋宜禾并不计较这些,但或许是被结婚这氛围感染,跟着浮现出几丝郁塞与怅惘。
拜别过双亲,贺境时的改口茶是宋老爷子喝的。
改口红封里装着两栋市中心别墅的房产证,一张九百九十九万改口费的卡,还有西郊盘龙山半腰上,一座名为合意的度假温泉山庄的股权转让书。
他慈祥和蔼的目光在宋宜禾脸上停留多时,沉默良久,最后却只道了句:“以后无论宋氏谁当家,二楼拐角的房间永远都只留给你一人。”
“……”
宋宜禾仓促抬眼。
撞进宋老爷子与过往数多年来的温和宠溺都一般无二的眼,喉咙吞咽,干得生疼。
或许他曾在无奈下做过许多无奈选择,也曾拿她当过宋南山的情感转移物。
但那些爱从来都不是假的。
思及此,宋宜禾刚被抱着坐上婚车,下意识偏头朝窗外看去。只见宋老爷子站在门口,神色孤寂又安静地隔着白色镂空大门看过来。
饶是知道待会儿他们还会在婚宴上见到。
可这一刹那,宋宜禾盯着老爷子孤单的身影,鼻酸眼热叫嚣着汹涌溢出,生生逼红了她的眼。
从踏进宋家大门的那刻起,宋宜禾就已经将他当成是自己唯一的亲人。纵然后来他令她失望,可对爷爷的爱已然成为一根绵绵的针,刺入皮肤,经过积年累月的时光流逝早与血肉融为一体。
如果不爱他,她根本不会失望。
但就像对宋南山的释然,或许是因为太幸福了,幸福得已经可以忘掉所有的不公平。
所以在真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宋宜禾心里仍不免空荡荡的,茫然失所的同时抑制不住地伤感起来。
眼睛一热,在泪水即将冲出眼眶时,宋宜禾害怕弄花了折腾一上午的妆容,赶紧低下头。
滚烫灼热的水痕滴在手背。
下一秒,眼前忽地伸出了只手,骨节分明的长指搂住她的下颌,轻轻施力让宋宜禾扬起头。
贺境时拂掉她眼底泪痕:“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