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和陈董的项目……”
裴云洲眼前一阵阵地发晕,但大脑却离奇地清晰起来,连带着逻辑思维都逐渐恢复。
“母亲说得对,我的工作是裴氏和裴家,不是一盆可笑的花。”
肌肉的动作无需大脑指令,已然先一步开始了执行。
未曾受伤的左手,指尖精准无误地夹住了右手掌心的碎瓷片,一个用力将其拔了出来。
血管的裂口没了填塞,随着碎片甩出的动作,下起了星星点点的血雨,像是自血肉中绽开的烟花。
烟花的余烬四散开来,落在地板上是簇簇鲜红火苗,落在鸢尾残株上是最珍稀的养料,落在病号服上是鲜艳明丽的颜料,绘出了一幅抽象但却惊心动魄的画作。
指尖捏着的碎瓷片一定是烫手山芋吧,不然为什么会觉得指尖这么烫,简直比体温高了不少。
身上越来越冷了。
不该留下这盆花的。
裴云洲是这么想的,也跟着这么做了。
下一瞬,碎瓷片在空中画出一道抛物线,彻底消失在裴云洲的视野里。
裴云洲终于想起来正经事。
手机,要找手机。
还没有给阿冽打电话呢。
他想阿冽了,好想好想啊。
裴云洲重新开始在屋子里寻找,终于在桌子下面找到了手机。
想来,刚才自己强撑着起身给母亲拉凳子的时候,没站稳撞掉的吧?
看,自己都有可能因为站不稳撞掉手机,母亲的身体那么差,撞掉花盆也是很正常的。
裴云洲为自己先前的猜疑感到羞愧。
摔碎的花盆差点伤到了母亲,这一切明明都是自己的错。
如果早就如母亲所说,不要去做除了工作以外的乱七八糟的事,那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了吧。
自己总是把一切搞砸。
裴云洲的精神又发散了一会儿,总算想起来自己是要给裴冽打电话。
一转头,却看见了窗子里隐约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他的眼前虽仍一片迷蒙,也依稀可以从中分辨出,自己头发凌乱,领口大开,灰头土脸,衣服都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