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黑狗缓缓摇起尾巴,走回屋檐的阴影中重新趴下。
一直到太阳升起,日光洒落,整个后半夜都很平静。
主人家陆续起了,男主人扛着农具出门,注意到门槛前焚烧的痕迹,晦气地皱眉,
“怪不得昨晚听见狗叫个不停,谁家的小孩恶作剧,大半夜跑到别人屋门前头烧纸?”
黑狗被吵醒,站起来朝他示好地摇尾巴吐舌头。
男主人瞥了一眼它,扛着东西径直向田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女主人挺着大肚子出来,把一碗稀糊糊的剩饭倒在黑狗面前的饭盆里。
“哎哟,别踢呀,”女主人忽然皱眉,扶墙捂住鼓鼓的肚皮,缓了一会儿,向屋里喊,“儿啊,出来扶我一把!”
一个半大孩子磨磨蹭蹭地跑出来,把娘亲搀进屋去了。
阳光明亮,南柯蹲在黑狗面前,看它意犹未尽地把饭盆舔得锃亮发光,摸它高高竖起的尾巴毛。
好乖的大狗狗。
“那只狗越吃越多了,”屋里传来小孩的抱怨,“我都没吃饱,还要给它留。”
“那也比你成天这里一下那里一下有用。”女主人训斥。
黄昏时,男主人满身大汗地回来,和妻儿在屋门前摆了张小木桌,欣赏着夕阳共进晚餐。
“快生了吧?”男主人咀嚼着食物问女主人。
“快了,”女主人托了托肚子,神情半是期待半是担忧,“这么大的肚子,怕是有两个。”
男主人发出一声叹息:“明年多做几块田就是,儿子也差不多该学下地了。”
黑狗坐在门前,伸长脖子盯着他们桌上的食物,哈哈喘气,口水直流。
男主人回头,随手扔了一小块饼渣过去,看黑狗飞奔跑去捡,问:“这狗咱们养几年了?”
“比儿子大半岁,”女主人思忖,“六年多了吧。”
“这几天多喂它点,”男主人笑着摸摸女主人的肚子,“反正在这村看门狗也没用,你也快生了,杀了吃点好的。”
南柯坐在门槛上,猛地睁大眼睛站了起来。
明明一起生活了六年,它甚至为了保护他们付出生命,为什么说杀就……
南柯冷不丁想起——
这个村庄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