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漆黑巨大的羽翼掠过上空,南柯还没看清那是什么,夸张的羽翼合拢,来人落定在了她洗澡的河湾岸边。
确实是来“人”。
手中拎着一把半展开的精巧纸扇,从芦苇的阴影下走出来,冷声质问:“什么人?”
南柯才想反问她是什么人,怎么挑别人洗澡的时候现身。
“我是路过的旅行者,”半轮明月越过影向山顶,南柯起身,辨认出对方后背标志性的两对黑色羽翼,迟疑问,“你是……天狗?”
光代没有掩饰非人的体征,被认出也没什么奇怪,却一时没能回她的话。
一向宁静的月色有了生机似的,像一层细闪的薄纱,忽然间披落在水中人的身上。
那简直是一朵开在月光下洁白的睡莲。
坠着水珠的长睫轻轻一翕忽,晶莹便一路滑过柔软的清致眉眼、瓷白的鼻尖,顺着下颌化进胸前湿漉漉的弧线。
沾湿的薄衫细白透明,光代只感觉脸一热,浑身僵硬得连翅膀都动不了了。
天狗没出声,南柯朝那边走了半步,就见对方猛地倒退,大叫:“天天天狗没有洗澡权吗!”
“对不起,这是你的地盘吗?”南柯被逗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光代的脑子不介意,但光代的鼻腔一凉,有什么液体跟着南柯的笑流了出来。
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南柯只见对面陌生的天狗忽然抬起了扇子,遮住脸,同时翅膀也展开,朝天上一窜,“嗖”地就没了影。
飞得好快。
“嘁,跑得真快。”
南柯转过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也在仰望天狗背影的散兵。
散兵还保持着双手拨开芦苇的姿势,和南柯对视了一下,手指撇断几根芦苇杆,接着便若无其事地转身:“差不多行了。”
“国崩,”南柯叫住他,“你要不要也洗个澡?”
“哈?”他语尾上扬八个调。
难道人偶不会脏吗?
虽然穿了浴衣,夜风吹着多少还是有点冷,南柯一屁股坐回水里,搓了搓手臂:“我很快回来。”
泡完澡,南柯一觉好睡到天亮。
按日程,今天就该到兼雄妹妹的村子了。
接近影向山下,道路逐渐变得清晰,两侧青翠的草坪上间或出现盛开的梦见木,走过这些和樱花极其相似的树下,是聚集的屋舍和晾晒着丰富渔获的海滩。
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好地方。
一条小船从远处的海面驶来。
船里站着一对夫妇,到浅滩处,丈夫先行下船,拖着纤绳走了一段,把船锚稳后,回身向妻子伸出手。
妻子没搭他的手,大概是心情很好,一只脚踩上船舷,就朝丈夫飞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