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要是像这样披散头发,依靠那样一张脸……想必是罕见的美人。
“船上湿气重,铺草席是为了防潮。”
柳拂衣淡淡答。
“哦,真聪明啊。”
凌妙妙由衷赞叹,摸了摸褥子,果然带着一丝潮气。
“不聪明。”
柳拂衣笑了,“走的多了,就有经验了。”
“你们走过多少地方了?”
妙妙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黑眼珠里带着见什么都新鲜的神采,像是散发香甜的新橙,只要看到她,再多的疲倦也都一扫而空。
“很多……”柳拂衣陷入回忆中,“最开始的时候,我一直是一个人,直到有一次受伤,遇见了瑶儿……”
他眼神中有淡淡怀念神色,嘴角也勾起一抹微笑。
“你觉不觉得……你应该和她好好谈谈?”
妙妙心里替他们着急,连带对系统也不信任起来,说好的小虐怡情大虐伤身呢?这都冷战多少天了?
“谈什么?”
“谈心啊!”
妙妙恨铁不成钢,“你也不说,她也不说,就这样生闷气?”
“瑶儿她……”他眼中忽然浮现出一丝奇异的笑意,“生气了?”
凌妙妙绝倒。原来这是位钢铁直男。
在原著里,柳拂衣就是这样。无论是卖可怜博同情的凌虞,还是热情似火、硬要倒贴的端阳帝姬,他都不懂得拒绝,总是若即若离,有求必应,倒是应了他这个名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简直是活雷锋。只可惜,他点亮了少女怀春的心思,却从没往深处想过。
现在她明白了,柳拂衣是根本不懂。他在捉妖之事上惊才绝艳,可惜对于感情之事简直就像刚入门的小朋友,多的是要走的弯路。
夜幕渐渐拢下来,铅云染上了紫红色,甲板上渐渐热闹起来,许多人倚在栏杆旁,对着天边的夕阳指指点点。
自下午碰见过以后,慕瑶和慕声缩在各自屋里没出声。妙妙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拿出了爹爹从家带的一大兜干粮。
打开来一看,足足二十个圆滚滚的白面馒头,上面拿切好的胡箩卜摆成了五瓣梅花,白里透红,要多精巧有多精巧。
妙妙拿了一个出来,厨师显然是花了心思的,冷掉的馒头一点儿也没有变硬。她咬了一口,柔软的白面下面,咬到了满嘴的甜蜜。
低头一看,原来这馒头里面还灌了满当当的红糖,黄昏的光晕里泛着温暖的釉色。
她鼻尖一酸,几乎是忍着喉头的酸涩咽了下去。
外头是寒江水,头顶是不夜天。这水这树这船,通通是游子冰冷的点头之交,除了手里的这一点甜,还有什么真正属于她?
一叶小舟在江心泊着,陌生的面孔行色匆匆,前路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