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一声:“是非不明,不择手段……这么多年,我就教会你这个?”
慕声的神情骤然出现一丝裂痕,被很好地掩藏在面上乖戾之后。
慕瑶将冷掉的茶水推至一旁,动作大了些,茶水泼出来,沾湿了她的手指:“在裂隙之下,妙妙怀里掉出的香囊是你送的吧?”
听到这个名字,他骤然抬眼,眸中惊异还未消退,就看见慕瑶面色苍白地冷笑:“你知道凌妙妙怎么说的吗?她说,是她路上捡的。”
“……”慕声的脸色骤然变得很复杂。
她在背后这样维护他……
“香囊里有什么东西,你当我不知道吗?妙妙不懂事,帮着你瞒我,她以为这样就是为了你好……”
“阿姐……”他再度打断,少年脸上神情完全破碎开来,眼中空冥冥的:“我是什么东西,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
他走了两步,步子很轻,却仿佛踩在了一根危险的临界线上。
“正派加诸于我的束缚再多,也一样都改变不了我骨子里的低劣。”
他发出“低劣”二字时,语气中带着薄凉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我非但画了那一张反写符,还有很多张,多到……我数不清了。”
他骤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令人毛骨悚然。
“我三番五次动用禁术,死在我手中的妖物,不知凡几。”
他纤长的睫毛垂下,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那张青春俊俏的脸上,却弥漫着阴鸷狠厉的气息,“我睚眦必报,血债累累,在阿姐面前,不过是装作一只乖顺的宠物,骗取一点怜惜——现在我告诉阿姐……”
慕瑶猛地起身,骇然倒退几步,步伐虚浮着,嘴唇微张,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他抬起脸来,脸上是破碎的笑:“我告诉阿姐,我可堪依靠,比柳拂衣强得多。我们从此以后,还做姐弟。”
“不过是报仇而已,阿姐若是想要杀‘她’,我自有办法。天下良人无数,阿姐随意去挑,何必仰仗一个柳拂衣……”
她嘴唇颤动半晌,猛地摇摇头,终于发出了声音:“不可能。”
严词拒绝,犹如一刀而下的斩首,判定了他的结局。
“不可能?”
少年冷笑一声,顿了半晌,似乎才将弥散的神智一点点拉回来,“不可能放弃柳拂衣,还是……”
他袖中的手指已经在微微颤抖,面上却维持着带着压迫意味的笑意:“我不配待在慕家,做你弟弟了?”
慕瑶脸色铁青,倒退几步,巨大的慌乱中,摸到了袖中匕首,悄悄握在了手上,内心这才略微镇定下来。
“阿声,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眼前最熟悉不过的脸,竟然绽出一个十分生硬的微笑,刻意放柔的语气里,掩藏不住尾音里的一丝慌乱。
慕声的步子陡然僵住,如同被人兜头盖脸地浇了一盆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