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瑶的双目澄清,隐隐流露着急切的情绪:“可以问问您的故事是哪里听说的吗?”
传闻逸事加工一下,还可以像模像样,只是很多细节,都是私密之事,他说的如此细致,好像他当时就身处其中一样。
老头眼里流露出些微茫然和警惕。
柳拂衣上前一步:“我们并无恶意,在下柳拂衣……”
在民间混的,大都听过柳拂衣和九玄收妖塔的威名,他惶恐地瞪大了眼睛:“柳方士?”
柳拂衣的表情依然谦逊有理:“别怕。我们捉妖人查案至此,在您这儿听到了一些线索,有些不明白的地方,烦请解惑。
“……”老头默了默,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小老儿靠这点口技吃饭,还请二位不要说出去呀。”
柳拂衣诚恳应道:“那是自然。”
“小老儿原先是混迹市井茶坊的说书人,讲些演义传奇。十多年前,茶坊附近的最有名的妓馆突然失了火,烧得干干净净,老板榴娘死于非命,幸存的女子四下奔逃,花折就此倒了。”
“有人从废墟里面挑拣出了一些没被烧毁的女子首饰,拿到集市上低价倒卖,赚些闲钱。”
“我就是那个时候,在集市上买了一个精致漂亮的妆奁,本想拿回去送给我家婆子用……”他犹豫了一下,“谁知打开以后,无意中发现那匣子有个夹层,夹层里装了近百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我看着好奇,便捏起来看,一个没拿住,珠子跌在地上碎了,一段画面便凭空入了我脑海,仿佛我亲历了这些事一般。”
慕瑶轻不可闻地一叹:“是女人的泪珠。榴娘收姑娘入烟花之地,竟然还要收集她们苦楚的回忆。”
她有些烦乱地捏了捏鼻梁,“——这个榴娘,恐非凡物。”
柳拂衣没说话,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心。
“后来……花折换了老板,改成了普通酒楼,我便去碰碰运气,将这些珠子里的画面稍加叙述,改编成了故事,岂料大受欢迎……我也从老板那里拿了分成,日子过得比往常更红火。”
他言语间有些歉意,仿佛也知道消费逝者的悲惨过往是件不太仗义的事。
只不过,芳魂已逝,无人追责。
“慕容氏的故事,可与旁人有所不同?”
慕瑶追问。
本来她只当是普通故事去听,直到听到了“你我期许,名之子期”,她骤然大惊,发觉恰巧让他们赶上的这一段,并非偶然。
“……不瞒二位,这慕容氏的珠子,与其他女子都不同……”他面露惶恐之色,“唯她一人的珠子,是血红色的……”
帝姬提着食盒出来,裙摆上绣着闪闪发光的金线,脚步轻而慢,高贵优雅。
“殿下又去给太妃娘娘送饭了?”
面对她的侍卫出了声,有些紧张地同端阳搭讪。
传闻帝姬飞扬跋扈,娇纵任性,但这几日看来,似乎并不如此——她身上甚至有一种异常柔婉的……女人味,总是不经意间吸引人的视线。
这几天,帝姬每天带着精巧的糕点进去探望赵太妃,想来还孝顺得很。
帝姬微微侧头,眸中天真良善,又带着不可亵渎的慵懒优雅,平和温软地应道:“是啊,母妃想本宫。本宫也思念母妃。”
跟她搭话的侍卫面颊微红,低头避讳,不再言语了。站在她背后的那名侍卫却暗自皱了皱眉——帝姬华丽精致的粉红色后摆上,溅上了点点发黑的污渍。
那是什么东西?他心里暗想,乍一看,还以为是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