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安每日在皇城里三头转,不仅要在御前侍奉,还要去脉望楼整理古籍,身为嘉顺郡主的傅母,亦安还要时不时陪郡主消遣,算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可嘉顺郡主眼看就要开蒙,光是给郡主准备开蒙的字帖,又要耗去亦安一部分时间。再者亦安这段日子不停地在宗室、勋贵、大臣家里轮流跑,硬生生练出了一把子力气。
不过在此之外,亦安发现自己先前好不容易正常来的月信,这几个月里又停了,一直没有动静。
虽说不来月信对亦安目前而言好处大于坏处,之前每次来月信时,亦安都要静养几日。在宫里作女官,是不会有这个空闲的。
陆氏对有些事并不瞒着亦安,亦安自己也能猜到,自己大概是子女缘薄的。亦安对在古代生育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无论生女生男,孩子日后会怎么样,这些都是未知的,没有既定的走向。
想了想,亦安到底抽出时间,专程拜访了一次宋尚食。之前宋尚食担保亦安身体康健,这下几月不来月信,这总不能是身体康健吧?虽说闻老先生也说亦安身体无恙,但那是用药之后的事。现在把药断了,结果同样是未知的。
“学士今儿怎么想着到我这里坐坐?”宋尚食坐在木椅上,见亦安到来,对她笑道。
前面不远的灶眼上放着一只冒白气的锅子,宋尚食亲自守在这里,锅子里不是圣人的药膳,就是那位殿下的药膳。只有这两位,才能让宋尚食寸步不离。
“打扰尚食……”随后亦安便把自己几月未来月信的事对宋尚食说了,“且不知道要怎么治才好,只怕耽误御前的差事。”这也是亦安对宋尚食的试探,母亲陆氏那样肯定宋尚食的医术,没道理对方诊不出。
要知道先皇后在世时,一直是宋尚食负责诊脉,太医院的太医也只在先皇后临终前那段日子会诊过,圣人是没法子了才那样做的。事实也证明,除了宋尚食外,没人能再为先皇后调养身体。
只能说医术再高的国手,也从阎王手里抢不回注定要归去的灵魂。唯一让人值得宽慰的是,因为有宋尚食的精心调养,先皇后走时并没有受罪。
宋尚食神色未变,仍笑道,“请学士一旁安坐,我为学士把脉。”宋尚食不愧是宋老的得意门生,既是师徒又是家传,这份诊脉的本事到底没丢。
不一会儿,宋尚食把完脉对亦安道,“学士这是操劳多度,我为学士开个方子,好生调养上一年半载的,必能好全。”却是只字不提亦安本身的脉象问题。
亦安心下更是疑惑,亦安虽不通医理,但宋尚食开的方子中,确有几味药材是极贵重的。有两味药材还要去圣人的内库里取用,宋尚食说她会与圣人提这件事,让亦安只管去内库拿药。
为着这个,亦安特地带了方子回去,请母亲陆氏帮忙,去找闻老先生看看。
这却是在赌闻老先生的人品,毕竟这位和宋尚食是同门,又师承宋老,难免惹人怀疑。
陆氏接着方子,连儿媳
张氏快要生产也顾不得,托给了婆婆顾氏照看。张氏本就在明德堂养胎,陆氏也不过是每日去看过两回而已。这当婆婆的每日去看儿媳,还免了请安,也算奇事一件。
尚仁日日在翰林院修馔文惠太子实录,小夫妻俩聚少离多。张氏在白家过得滋润,全靠陆氏和顾氏两重婆婆照顾。
陆氏是个省心婆婆,张氏怀孕以来,也没说抬个通房上来,好似把这事儿浑忘了似的。倒是张氏亲娘过来看女儿的时候提了两句,要不要给姑爷抬个通房,被张氏婉拒了。
盖因陆氏对张氏提过,“你现在只管安心养胎,尚仁现在为圣人做事,轻易不得空,你们小夫妻的房里事我不会管,你也别起旁的心思才是。()”都说日久见人心,张氏在白家几个月,确实过得十分舒心,当下心就定了。
张夫人听女儿这样说,自家也心安不少。女婿眼看要得圣人重用,白家在外廷有阁臣、侍郎,内廷又有学士女官,女儿虽怀着身孕,可要陆氏要给儿子抬通房,便是张夫人也无法。可喜陆氏不是那样的人,张夫人眼见女儿在白家这段日子气色愈好,心下也安定了。
虽说你婆婆和善,可你也别忘了做儿媳的本分,很该给你婆婆做两件针线才是。?()?[()”张夫人不是不心疼女儿,她也是做过人家儿媳的,生怕女儿因为日子过得太舒坦,便不把陆氏放在眼里。在家时张夫人从来没有因为针线说过女儿,只有临近婚期和现在才着急起来。
张氏脸色微红,呢喃道,“婆婆让我这些日子都不要动针线,房里针线箩都让丫鬟收起来了。只能等出了月子,在婆婆生辰前赶制出来。”张氏产期在七月里,陆氏早就请稳婆在白家小住,连派去请大夫的车都日日预备着。
张夫人这下才信女儿真个儿嫁进好人家,陆氏做婆婆,确是没得说的。
张氏产期临近,陆氏便请张夫人到府小住,虽说不能在生产之事时陪着,但亲母在旁,总归安心几分。尚仁不得空儿陪妻子,陆氏便行此法。
陆氏先往家去,拿着父亲的信物再去寻闻老先生。老先生隐居郊外,为这事专门请闻老过府不太妥当。
陆氏亲自登门,又拿着陆太傅的信物,闻老必是会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