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彦实在不得不佩服二叔的判断力。
若非二叔先前便与他说了,让他无论听到了什么动静都不必转移注意力,只管安顿好这一侧便是,以他素来急躁的性子,可能便要两头顾虑,忙中出乱了。
可现在他要做的却不过是摆了摆手,让一队人保持对着坞堡之外射击,另一队人负责取水灭火而已。
“好一出声东击西之法!”
田彦冷笑了一声。“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想着白日里对梁仲宁叫骂的多番忍耐,更觉对方如今狡计不能得逞,反而尽在他二叔的掌控之下,实在是大快人心。
那火箭更只是射出了三轮,便被他们的弩箭所逼退。
至于这造成的火势,充其量也不过是给他们取取暖而已。虽有坞堡中明灭火光透到外头,但实在算不得伤筋动骨。
而他这头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守御工作,想来二叔那头,该当更加顺利才是。
只怕梁仲宁也只能得意到今夜了!
也正如田彦所想的那样,在后方火起之时,田二爷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情绪。
这火箭的降临,的确稍有超出他的预料,但对方要制造出破局的动乱,无外乎就是水火风雷之变而已。
他早年间曾见黄巾传教,对他们的本事多少有些了解,如今将其用在功城之法上,算不得太过离奇。
他还稳得住。
他此前与田彦所说的他们处在不败之地的话,并非是个虚言,也正是他心中所想。
在坞堡中火起时免不了的一瞬混乱里,他始终朝着前方的昏昧夜色凝望,丝毫没有分神的意思。
豪强之家并非只是豪横强势而已,与濮阳各家打交道总还是需要点脑子的,他经年历练早练出了一副老辣的脾性。
不过大约就算是他也不会想到,在这本该尽数由草莽组成的队伍里,赫然会有那么个“军师”,还是个心眼丝毫不比他少多少的军师。
他看到的只是——正在坞堡内火起不久,这梁仲宁便当真如他所料地前来偷袭这一处了!
黄巾贼寇在夜色中逼近,却还不等他们靠近坞堡墙垣,当先的一排就已先被他号令之下放出的箭矢给命中击倒在地。
这一排人倒地的动静,也无疑是彻底将对方潜伏而来的计划给打破了。
但显然,在双方都不能完全看清对面的状态下,这黄巾贼兵也无法确定,到底有多少人前去应对坞堡内的着火动乱,又有多少人还守在此地。
他们只能在坞堡的示警声响中继续前进。
田二爷面容肃然,以近乎凝定的目光看向了这贼寇中最为醒目的一个,正是那穿着不伦不类甲胄的梁仲宁,旋即露出了个势在必得的神情。
他出声问道:“典壮士,敢问,若我再将贼人放倒一半,这黄巾败退之时,你可有把握擒获此人?”
早在入夜之前,典韦就已经被田二爷请到了这一处望楼之上。
这身形魁梧、气势惊人的壮汉闻言,朝着那坞堡之外望去,咧了咧嘴,“上次要不是这小子有匹好马,我早将他了结了,这次我一定先打断他那逃命坐骑的腿。”
“好,那么请壮士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