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褚燕也不过是二十上下的年纪,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召集同乡青壮上格外有号召力,张牛角的年纪便是做他的父亲也绰绰有余。
但大约是因为这年轻人惯来有主见,且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领袖做派,张牛角也只能以平辈的关系跟他相处。
褚燕沉默了片刻。
乐平……
说实话这不是他想碰的地方。
乔琰此人若是单从立场上来看,是跟他完全站在对立面的,可褚燕在评判事理上自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他也敏锐地意识到了除却当真是死在乔琰手中的卜己、张伯和波才等人之外,绝大多数的黄巾甚至仰赖她的举动得以保全,这不是个非黑即白立场的人物。
而他虽然因为身在冀州加上山中消息不通,并不知道乔琰在洛阳城中的表现,却也直觉,一个能从皇帝手中讨得县侯封赏,又坐稳了这个位置到平安上任的人物,绝非易与之辈。
这样的人物,能避开自然还是避开为好。
即便是这一笔明晃晃摆在眼前的粮食诱惑,其中也难保不会存在什么陷阱。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倘若真如那探查的队伍所说,在乐平存有乔琰私人的粮食三万石有余,即便只是未曾脱壳的粟米,也足够他们吃上小半年的了。
毕竟在他们现有的人中,其实还混杂着不少非壮劳力。
这的确是干一票可以休息一阵子的大买卖。
何况,现在还是夏季不错,但他们总该要提前为冬季做好准备的。
而他一抬头就看到这营帐之中议事的诸人,显然都对这笔财富大为意动。
也包括了早于张牛角抵达,在赵云跟乔琰所说的信息里提到过的孙轻、王当二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从中阻拦,只怕非但不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是出于警惕的心态才做出的这一决定,反而会引起内部的龃龉摩擦。
因此当他开口的时候说道:“若是将军想要得到这一笔粮食的话,我有两个建议。”
这就不是否决的意思了。
张牛角当即说道:“贤弟但说无妨。”
“其一,必须探查清楚存粮之地的环境,周遭是否可能设下埋伏,尤其要让人想办法先行潜入那粮仓之中,确保其中确实是粮食而非是诱骗我等上当之物。”
“其二,设若当真要动手,请将军将我等分作两队,一队前去夺粮,一队负责接应,且我等行动必须要快。”
张牛角闻言道:“都听贤弟的。”
总归有褚燕的支持,这夺粮到手的可能性便要高得多了。
见张牛角兴致高昂地前去通知手下行动,孙轻、王当二人也去做准备去了,褚燕独自坐在营帐之中,依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定。
他极力说服自己,那乔琰到底是来到乐平也不过是一月而已,与当地的县民之间想来还不到合作无间的地步。
这种难以让对方为自己效全力的状态,也必定会影响到她缉拿贼寇的行动。
这样说来,他也未必就要对她这般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