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娘气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看到曲秀才,忍不住泪水长流。
曲秀才轻声安抚道:“干娘千万忍住。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阿水哥定是不能安息!再想想小鱼哥,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阿水娘虽是不忿,但还是点了点头。
曲秀才招来一个伙计,和邓三勇一起,把阿水娘扶进货栈。然后一边招呼大家都散了,一边对纪泽抱拳道:“对不起,我干娘脾气暴躁了些!”
纪泽脸上火烧火燎,正想叽叽歪歪,曲秀才却脸色一冷道:“你说话没口德,也是活该!”
说话间,曲秀才已是给颗甜枣,又给一大棒,师爷纪泽早被搓揉得没了脾气。虽然脸上疼痛,但毕竟是自己逞口舌之快惹的祸,也只好忍气吞声。自己虽然是新任殿州知府的师爷,可陶敏的身份尚未公开,他也不好跟秀才较劲。
这时陶敏、蹇利狼狈地从店铺里走了出来。曲秀才仔细打量一番,心里有数,上前一揖道:“不才曲琅,是殿州人士,忝为秀才,阿水娘乃是我干娘。她因儿子病死,儿媳逃跑,已经心如死灰,疯癫魔怔了,有些过分举动也是不得已,望几位大人海涵!”
曲秀才一番连消带打,倒叫陶敏等人无话可说。陶敏心里愤恨,只得咬着牙讪讪地道:“既是疯魔,那便仔细看管。我们倒无所谓,只别冲撞了达官贵人!”
曲琅连连称是,客客气气地将陶敏等人送走。
回到货栈,曲秀才让人关了大门。转身到了前院正厅,把旁人请了出去,只留下干娘和邓三勇。他神色紧张地道:“干娘,邓镖头,若非我赶回来,只怕今日要出大事!”
阿水娘一愣:“我的儿,跟干娘说说,出什么事情了?”
曲琅叹口气道:“今早去中吉书院,安先生告诉孩儿,他有个外甥在北城城门当府兵,说新的殿州知府陶敏昨天傍晚已经到任,而陶敏与永昌侯府瓜葛颇深。安先生深知阿水哥与苏长起家的过节,特地嘱咐我当心。听到消息,孩儿赶紧回来告诉干娘,正巧碰上……”
阿水娘一愣,和邓三勇异口同声道:“难道那个方头大耳的人就是新任府台?”
“十有八九!被你打的可能是师爷或账房。”曲琅道,“干娘想想,府台昨日到任,今天就有人自称朋友远亲到苏家上门,哪有这么巧?”
“与永昌侯府有瓜葛?那阿水的仇不能报了?”阿水娘泪眼朦胧,不甘心地道,“走了贪官李世,又来个恶人陶敏!我的阿水怎么这么命苦!”
邓三勇攥着拳头安慰道:“嫂子不要着急。这事容我们再去打听打听!”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曲秀才咬牙切齿道:“咱们耐心等待!总有一天,咱们咬死苏长起!”
出了积福巷,陶敏、蹇利一行慢悠悠地逛着。纪泽衣袍凌乱,脸上灼痛,很想回府衙去上点药,休息一下。可看陶敏心事重重,蹇利又像是闭着口的蚌壳,纪泽也不敢言语,只得一边整理衣袍,一边忍着疼痛,亦步亦趋地跟着。
陶敏沉吟良久,愤然道:“果然是穷乡僻壤出刁民!一个半老妇人都敢跟我搾刺!”偏他还想给她立贞节牌坊!想想就来气!
蹇利皱着眉,苦着脸道:“听那些人说,苏长起一家绑架幼童,威胁商家,勾搭妇女,殴打邻里,惹得天怒人怨,人神共愤!”
纪泽看了陶敏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我看是商人争利,起了龃龉。”
陶敏笑道:“兴许是那家媳妇看中了苏管家的干儿子!那两个家伙长得一表人才,有钱,又有侯府后台,是个小娘子都会动心!”心里却想着,既然苏长起盯上了阿水娘顾家,那他就得想方设法让他们得偿所愿,捕了这猎物。又忽然想到那个曲秀才,回忆起他的言行举止,怕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