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汤摇头。
陆昭南把那半屉包子拉到自己面前:“饭量还是那么小啊。”
张汤笑了笑:“今天吃的已经不少了。”
陆昭南一边喝粥一边吃着包子:“我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好像说过,你身子骨不好和你那比鸟大不了多少的胃有关。”
张汤又笑:“吃多吃少,饱了就够了。”
陆昭南看了他一眼:“如果遇到了什么案子上的问题我帮不上忙,连你那脑子都想不明白的我就更想不明白了,如果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愿意和我说就说说,我这个人心大,什么样的坎儿都能过去。”
这时候张汤才忽然想起来,这位试图在安慰他的老友之前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突然间,张汤又释然了几分。
“也不算是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但肯定是一道坎儿。”
张汤示意廷尉送上来一壶热茶,然后让所有人都退到了远处。
他给陆昭南倒了一杯茶:“你相信我谋逆吗?”
陆昭南端起茶杯的时候斜眼瞟了瞟张汤:“瞒着我吃狗屎中毒了?”
张汤笑道:“吃那么好的东西肯定叫你一起。”
陆昭南见张汤还能回一句笑谈,他心里稍稍松快了些。
如他这样看起来很刻板很不愿意接受新鲜事物和改变生活习惯的人,一旦遇到问题就很难过去。
而张汤这样不断在进步不断在学习的人,遇到问题一定很容易过去。
但他很清楚,实则相反。
张汤这样的人心太狭窄了,不是对别人狭窄,而是张汤留给他自己的地方实在是太狭窄了,狭窄到他每一个遇到的坎儿都可能是过不去的坎儿。
张汤却还是坚持在问:“你就回答我,你信不信?”
陆昭南摇头:“我宁愿相信我自己背叛大宁,也不相信你会谋逆。”
张汤道:“谢谢。”
陆昭南:“谢你个胯骨轴子。”
他又瞟了瞟张汤的脸色:“这么多年来想想诬陷你的人应该有很多吧,这种事对于你来说难道不是应该习惯了吗?”
张汤:“不是诬陷。”
陆昭南先是噗嗤一声笑了,然后脸色逐渐变了。
他稍显机械式的转头看向张汤:“你在说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张汤道:“我在说,我没有谋逆,但我牵扯到了谋逆的人,所以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我应该算是同党了吧。”
陆昭南:“你是不是真的吃什么东西吃坏了?”
张汤道:“昨夜里你来见我的时候若我见了你,这些话我断然不会和你说。”
他笑着给陆昭南添茶:“因为我不想让你替我担忧,但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去想,可一夜之间却好像什么都想通了。”
“如果有些话连老友都不能说,那这些话还能还该对谁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