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山东之中,流民是最下贱的民众。
连狗都不如。
或许后世的封建王朝,会觉得『流民』这个词不好,然后改成另外的一个什么盲,或是什么氓,其实还不是一样的意思?
『亡』命而已。
山东的士族子弟,学得都是大经书,读得都是大春秋,讲得都是大局观。
仿佛山东之中的那些士族子弟,各个生来就是要运筹帷幄的英雄王侯,而从未提及那些不幸受到伤害的普通百姓和民众。仿佛那些不幸受伤的民众都是没有面孔,没有思想,没有情感的泥塑木雕,不值得被深挖、讨论、聚焦,以免污损了大局的好看光彩,和谐共处。
『大局观』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坏就在有些人故意扭曲了这个词语的含义,有意的矫枉过正的作出各种对于民众的苛刻规定,见上面的人懒得管或是管不过来,便是越发的猖獗傲慢起来。
是啊,砍掉一棵树,森林还在。
可要是被砍的那棵树,恰巧就是自己呢?
赵云早年在幽州,在冀州,见过太多的山东士族子弟,一张口便是大汉,华夏,郡县,家族的安危荣辱,兴盛衰败,但是对于周边近在咫尺的各种不公、不义和无数的无辜、无助和无告的弱者,长期以来都是漠不关心。
至于街道上的流民,以及乞讨的百姓,更是一脸的嫌弃……
赵云觉得山东士族子弟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所以需要一剂猛药。
骠骑大将军的药方究竟能不能治好山东的病,赵云也不清楚,但他只是知道,关中的身体似乎在康复,在成长,所以山东之地为什么就不能试一试呢?
至少,不能继续像是这样的恶化下去了。
赵云招手,让斥候队率进城侦查。
斥候带着小队奔了出去,然后又是没有多久就回来了,『启禀都护,城中空荡,四门大开,街道之上杂物纷乱,没看到任何的曹军兵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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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风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曹军见我等一来,便是逃亡了!』
赵云沉默了片刻。
『都护,现在就进城吧?』甘风说道。
赵云看了看黑黢黢的蓟县,却是下令让兵卒在城外扎营。
『啊?为什么?』甘风不能理解。
赵云笑了笑,『我等既然为了幽州百姓安平而来,岂能欺于暗室?』
赵云看了看黑漆漆的蓟县,『既然城中无兵,那么早一时半刻,又或是等明日天明,又有何妨?来人!传令,扎骑兵活营!斥候散开三十里!待天明再行进城!』
……
……
一念起,一念落。
念起生死之间,念落虚实之处。
虞坂道锁阳关之处,谁是螳螂,又有谁是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