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疑惑:“人都是会想要简单地过的,这不是很常见的吗?没有什么好惭愧的。道娘日日勤勉苦读我都看在眼里,比起你来,我才是不学无术。道娘将来肯定是能考中的。”更让她不解的是,“道娘今年十岁,就算翻过年也才十一,怎么就急科举的事儿了?”
点破说开了,裴道渐渐回到往常的状态,侃侃而谈:“女子十五及笄,因此供养女儿的,早一些十二三岁、晚一些的十七八岁就要尝试科考。再往后二十多就要考量生养之事了,若是屡次不中,就只能先延续血脉然后继续科考。偶尔也有孕妇入场科考的,终究是少数。我家人都说我学得快,再过两年就该下场试试了。”
孟学士帮着补充:“科考的地方在尚书省的廊外,早春时节,若是好天气就罢了,万一是个阴凉天,冻手冻脚的,时间也长,于孕妇来说确实不大方便。”
阿四关注点偏移,忍不住道:“考生都坐在一处考么?那不是很容易舞弊?应该搜擦完、进到小房间里一个个关起来考才对。这样最好,不受风吹日晒雨淋,省了监考的心思,还能杜绝考生与考官之间眉目传情。”
“眉目传情?”孟学士笑得好大声,“好吧,四娘总有些想法的,不妨今日写成简明的条例上表圣上。稍微学一些,也不枉四娘总忘翰楚院跑。”
一屋子娘子欢声笑语。
阿四振振有词:“我这是比喻,说说罢了。你们太坏了,嘲笑我。”她气呼呼地跳起来,不在在翰楚院逗留,往外面走去,“能说明白的,为何要写?太费劲儿了,我才不要。”
“哪儿能呢,我们只是觉得四娘说的有趣。”孟学士跟了两步,学着阿四说话:“想清楚才能说清楚,说清楚的才能写清楚,动动笔就能为自己的主意查漏补缺,这是很划算的。”
“我只要大概说一说想法,自有人替我想折子的,我做何劳累己身?”阿四走得更快了,小跑离开劝学气氛越发浓郁屋子。
阿四跑得太快,一不留神碰到捧花的闵玄璧和絮絮叨叨的养花学士,闵玄璧手中的小花盆往下一栽。阿四眼尖手快,飞手抓住后将小陶盆塞回闵玄璧手里,倒打一耙:“连手里的东西都拿不住,真叫人操心。”
说完也不等两人有所反应,蹦蹦跳跳往外走,对自己刚才迅速的反应极为满意。
果然,还是得学点直来直往的东西,她手下哪里缺文人哟,不如学点腿脚功夫保护自己。
留下闵玄璧怔怔地捧着小陶盆望四公主走远,养花学士薅稀疏的胡子,同情自家小学生:“你呀,还不知道以后要被欺负成什么样。”
阿四不晓得小男子心里的鼓捣,满脑子都是长大了一个打十个的英武。想到就做,她立刻向柳娘提出要找武师傅,“孟妈妈从前总夸我力气大呢,说不定我只是不好文,却能在武上有所成就。”
孟予离开前和柳娘是交接过的,对阿四许多小毛病……孟予称之为癖好,都交代得很清楚。尤其是阿四用不完的精力和从不生病的身体、以及哄睡阿四的技巧。
柳娘对阿四的信口胡说不赞同:“我去为四娘安排就是了,但四娘不可在外面说不好文。你就说自己在学、只是学得不精,反正又不会有人考你。再说了,我们四娘什么都好,哪有不好的。”
阿四又学到一点,“我记得了,要是总说自己不学无术的,以后和人吵架都不好吵的。”
柳娘无奈点头:“倒也不是说这个,不过先这么记着也行。我这就去找人给四娘安排武师傅。”
皇帝年幼时是一王姓男将军带着学的,算是那时候少有的极开明的男人,时过境迁那位老王将军也驾鹤西去了。皇帝心下感怀一番,倒也不耽误她手底下给阿四批了尤熙熙带着。
学武虽都是一套差不太多,但身体女男有别,教导起来更方便也更明白些。
尤熙熙最近正空闲,被临时调动每五日给阿四上一次课算是顶天的闲差了。太极宫里的人都知道咱们四公主向学的时候少,更爱在外面跑。
开春初学武,阿四正新鲜,她起了个大早等着武师傅到来。校场在丹阳阁隔壁的立政殿旧址上,自从立政殿烧黑了,皇帝干脆下令推倒建了一处校场给阿四玩乐。
阿四从前觉得多少有点晦气,但现在不一样了,学武真开心嘿嘿,在哪儿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