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挨过了最痛苦的时候,身体也并没有很快就复原。一副林黛玉似的病美人状,让林放更是怜惜。
林曦利用这次无病之痛,撒娇邀宠,大胆冲破了父女之间那道无形的阻隔,也彻底搬开了长期压在她心里的一块石头。曾经,在她成长的羞涩中,因为父亲的一个莽撞,几乎也把她和父亲之间人间最珍贵的至爱亲情,也无情地撕成了碎片。但随之而来,她和父亲长时间的生疏别扭,也几乎将这个残缺的二人之家砸得粉碎。
亲情也是爱,亲人之间也需要情感的慰藉,心灵的交流。更何况对她和父亲这样的特殊的二人之家,没有了爱的支撑,没有了情的牵挂。哪还有亲人?哪还有亲情?哪还有家的温暖和温馨?
而这段时间,对林放则是无比的撕裂和煎熬。
从那天之后,女儿对他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无论他怎么克制理智,女儿在他的心目中,情感中,都已经潜移默化触碰到灵魂。他的内心,始终被两股巨大的力量撕扯,他的灵魂也在不断遭受万箭穿心的拷问。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他和林曦,就是父亲和女儿,就是血脉相连的至爱亲情。这是毋庸置疑,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他的内心是矛盾和挣扎的,他的情感是痛苦和撕裂的,他的人格也完全被分裂。他一直固执地坚持女大避父,想尽一切办法拉开和保持父女之间的回避和距离。然而,他的坚守在女儿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女儿大了,他确实不敢多看女儿一眼,他害怕女儿的撒娇,害怕女儿的亲昵。哪怕是正常的血脉亲人间正常的撒娇和亲昵,他都是那样的害怕和心虚。他再怎么强迫自己忘却一切,也无法改变已经存在的事实,他和女儿之间就是缺少那根血脉的锁链。
他想逃避,想解脱,可肩上还担着责任;他想狠心,想斩断,又怕伤到了女儿,毁了女儿一辈子。慢慢的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没了灵魂的躯壳。灵魂在空中飘荡,躯壳在自动游走。灵魂和躯壳也都不再属于自己。
女孩子这种时候,的确最需要疼爱,最需要娇宠,这是一个青涩懵懂的小女孩特有的资本。就像女儿自己道出的可怜兮兮,她没有妈妈,也没有贴心的亲人。他只有父亲,只有这么一个可以亲近的人。林放一时之间,也真把自己当成了母亲,当成了女儿心目中那个可以靠近的异性。
林放回到家里,也带着所有角色的温馨,毫不吝啬地心疼女儿,娇宠女儿。林曦也在父亲的溺爱和娇宠中,更加彻底融化,陶醉。
在家养病,林曦一天都是裹着睡袍,舔着拖鞋,头发也是懒懒地散乱着。林放回家,按照网上介绍的食谱,给林曦熬了各种汤汤水水,又端到床边,一口一口喂给林曦。
林曦本来已经没有如此虚弱了,但她却特别享受这种被父亲伺候心疼的滋味。
喝完父亲精心熬制的汤汤水水,林曦便黏着父亲撒娇,一步也不让再离开。一会依偎在林放怀里,一会枕在林放的腿上。如此的亲昵暧昧,甚至比那些热恋中的小年轻还腻乎。
“爸爸!有句话,我一直都想问你,但又怕你生气,我就一直憋到现在。”
“什么问题,还这么严重?”
“你先答应我,不许生气好不好?”
“你看你这样子,爸还敢生气吗?”
“我一直想不通,你看你,长得也还可以,性格也不错,心地善良,也还有些才气,有点气质。”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不通,我妈到底什么眼光,她还看不上你?”
“什么?你——你从哪听说的——这些胡说八道。”
“这我还用听说啊?从你对我妈的态度,我早就预感到了。还有上次外公外婆小姨他们来的时候,你自己都承认了。”
“噢!这也很好想通的。你妈当时在那个小县城里,就算是干部子弟富家千金了。而我,就是个乡下考出来的穷小子。门不当户不对,不光是你妈看不上我,连你姥姥姥爷家所有人也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