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村黄泥夯实的半截墙土院子,村里乡亲听墙根看热闹。岑铁牛家屋檐下,板凳坐着三人,其中一上了年纪的妇人穿戴打扮跟这个土院子格格不入,显然要‘富贵’一些。
这就是今日来的客人,黄大嘴黄媒婆了。
“……天大的好事喜事,换旁人我可不说,瞧不上眼,听说咱家小哥儿样貌好,才来说和说和,镇上的齐老爷晓得吧?就是他家少爷,你家小哥儿嫁过去那可不得了了。”
“那是享福享富贵去的,当郎君的命。”
“这齐三少爷齐少扉是顶顶的聪明,还有功名在身,九岁秀才,十三岁举人老爷……”
黄大嘴扬着手里帕子笑的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夸的齐少扉天上有地下无,也听的岑大嫂和岑铁牛呆愣住,吓得不成,有功名的举人老爷给他家小越说亲?
这咋使得,跟做梦似得……
半截泥土墙外,岑村人听的也是咋舌,酸溜溜的,不信的,小声嘀咕:“这媒婆莫不是瞎了眼不知道岑越什么名声,给介绍那般富贵的人”
“不怕岑越嫁进去连克带衰的,那齐家能经的住岑越嚯嚯?”
“还嫁进去?笑话,估摸半道上齐家少爷就没了。”
“岑越克夫啊。”
村里人说到克夫这俩字,那都是害怕,声都低了,不是怕岑家人听去,而是怕岑越晦气连带了他
院子里黄大嘴亲亲热热喊妹子,“……怎么样?这桩亲事就定下了?到时候齐家派人来,好给咱们算日子——”
“这、这我拿不住主意。”岑大嫂看自家男人。
黄大嘴诶哟一声,“你是他大嫂,小越哥儿爹娘走了,都说是长嫂如母,怎么就拿不了主意了。”
那岑大嫂也不敢开口,就看男人。
岑铁牛是皱着两道眉毛,没松口,说:“我打听打听。”
“天大的好事,旁人是巴不得求爷爷告奶奶呢,到你们家怎么往外赶?”黄大嘴手里巾怕拍膝盖,笑脸淡了些说:“你家越哥儿二十了吧?”
“十八。”岑铁牛堵了回去。
黄大嘴也不争辩,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岑大嫂怕媒婆恼了,到时候传出什么话去,小越名声更是不好听,当即是赔笑脸,但庄稼人老实不知道说什么,局促难安,只抬着胳膊招呼媒婆喝水。
“我家男人不是这意思,大嫂你别往心里去别不痛快。”
黄大嘴看着那豁口的碗,心里嫌划拉嘴,但还是端起来抿了一小口,岑大嫂一看,也松快了,没刚才那么局促。
“妹子我没生气,这给娃娃定亲是大事,你家男人惦记弟弟,想打听打听,这都是常理。”
“该的。”
黄大嘴一番诚心话,说到岑家夫妻俩心坎上了,岑大嫂不住点头,一肚子的话却说不出一二三来,只是脸上愁容,嘴角都带着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