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惨白照亮了天际,冰瓷那张脸令人脊背发凉,更像邪神。
一道无形的穹顶像压在了凉珂之上,让暴雨没有侵袭这一方。
那毒火从时想容的眼睛直接烧进去,专食神明之息,竟然能够将念力温养的血肉腐蚀!灼热的流毒就化作紫血,在冰瓷的唇角飘出血线,电光里,数不清的红绸铺天盖地往前探,一抹白影追逐在后。
漆黑的山城之外,无望涯之外数尺之间,红浪源源不断地淌过来,在情仙地神的身上汇聚,令那泛着黑气的红绸去势更凶。
正神只惩戒鬼物,邪神却不然——那有人沼的信是从汨都传来,与芈族有关,不管是皇帝所召,还是其他人,至少也说明有人窥探到冰瓷的存在,想要借刀杀人。
时想容从上古活到现在,身负开天之力,若想搅弄风云,的确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利刃!
梁落尘问她是哪一环,安知他自己又是不是谁布局中的一环?
可知道又如何?这早就由造化炼出来的邪神,现在要去把梁落尘抓过来一起处死,难道就袖手不管?“人沼”又在全身经脉里火一样跳动,让冰瓷那悬成一线的理智越来越细,越来越细,几乎就要崩断——
飞絮的嗓音就像一把冽钉,直接钉进了冰瓷的头颅,振聋发聩般在冰火相侵的折磨里刺中了毒蛇的七寸——
“——时想容,顶着一张窃来的脸,妄自生情,无端掺和凡人的姻缘,你可知罪?”
紫火给石像披了一层可怖的边,毒血像花的碎末一样乱飘,红绸乱舞之间带起风刃,往后狠狠一刮,飞沙走石都磨为齑粉,一块石头在冰瓷的眼角爆开,铮然一声剌出一道深邃白痕。
冰瓷是降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复刻出来的思念,这种特殊的替身,性格由凿刻她的人影响,但终究与原型的关系更密。
她像谁,从来就不是秘密。
只是大神祭魔后,天底下再也没有追寻那些旧事的人,所以无人点出罢了。
但不说,不代表不是,不足以自欺……不足以磨灭鬼帝烙在冰瓷身上的痕迹,明韫冰就像江源,汹涌奔腾的是永远不可摆脱的暴虐。
时想容双瞳一张,人沼轰然舔过全身,把大神赋灵的清正之气吞噬殆尽,就像被活剐了一遍——她牙齿一咯,一口血喷出来,肉身在痛楚与绝望之中急速湮灭,那根弦就断了。
天雷愤怒地劈下一道雷,惨白光线之中,冰瓷的面孔如魔如妖,那对冷冽的黑瞳放大了许多,绽出了难以形容的狠戾。
“知罪……”她从齿尖磨出这两个字,冷笑了起来。
“轰——”那道雷被她手里寒气凛冽的长鞭一抽,爆开一道震耳欲聋的惊怒,竟然被硬生生挑偏了,恶狠狠地打在了一户人家的屋檐上,那情仙早已闪身一躲,眉目不惊。
莫名其妙的宣判,莫名其妙的审讯,莫名其妙的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