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悸动,胸口似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可他当时却只道是寻常。
他有自小相伴的侍女,早收入房中,自诩已识情爱滋味,不曾把这片刻萌动放在心上。
成婚之后,她的确不负贤名,端庄娴静,温柔贤德,婚后不到一月,便抬了他的通房为妾氏,他并未拒绝,当时的他在想什么来着。
哦,他想的是,他母亲眼光果然不错,给他选的妻子又贤惠,又貌美,真是叫人满意。
等到婚后半年,又再次给他纳了两妾,一妻三妾在后宅竟也相安无事,和睦共处,这回连他母亲都夸赞她贤惠宽和,颇有掌家手段。
可他心里却开始有些不得劲。
她太贤德了,贤德到他每每在她房里呆了超过三日,便要劝他去别处。
他想同她亲近些,却寻不到法子,床笫上,更是不曾同他沉沦过一回,每每他兴起至浑然忘我时,恍惚瞧见她难以忍受的模样,慌的手足无措,以为弄疼了她。
可那段时日,虽然她贤德到有些冷漠,但夫妻之间也称得上琴瑟和鸣,少年夫妻该有的恩爱,他们也都有。
后来有了长女,感情更添了几分和和美美,那是他们婚后最美满的日子。
再后来,他在父亲运作下外放宣州为官,好混点资历回朝。
女儿还小,她需要留下照看,夫妻只能分离两地。
她欲安排两妾随行,被拒后,以为他对家中几个妾氏已腻,又换了两名貌美丫鬟随侍。
依旧是那么贤德,他却再无当日的满意。
抱着不知道什么心思,他连那两个貌美丫鬟都原封不动,却对着远方的妻子,相思成疾。
直到有一日,和同僚们相聚,醉眼朦胧之际瞧见来斟酒的下官之女,竟能瞧出妻子的身影,看直了眼。
等酒醒时,沈氏已经浑身赤裸躺在身边,他们行了夫妻之礼。
沈氏不是婢女之流,她父有官职,她是出身官宦之家的女郎,他得负责。
这是他成婚二十载,唯一一个主动纳的妾氏。
甚至,他只碰了那一次,在心头一片兵荒马乱下,竟也忘了要给沈氏服避子汤。
沈氏怀孕了,他头一次感觉到忐忑不安。
也是那时,他开始正视自己的心意,心悦自己的妻子,不算难以接受的事。
他纳了沈氏为妾一事,迟迟未曾写信告知家里,等带其回京时,庶女已经抱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