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消失后,夏日蝉鸣声更加清晰。
撑着洗手台的陆贽低着头,这是一个近似于等待审判的姿态。
但她却没有追问为什么躲着自己之类的问题。
一阵聒噪的蝉鸣声后,周遭再次安静下来,只能隐约听见篮球馆内球体擦过地面的声音和观众席的欢呼。
他们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对峙。
过了一会儿,江昕月提出她的疑问。
“你到底在想什么?”
“……”
他沉默着,久到她以为不会得到答案,才听见少年清冽的夹杂着水汽般冰凉声音。
“要听实话吗?”
她突然想起他们之间第一个吻。
是意乱情迷还是早有预谋,一时很难分辨,回忆起来,记忆仿佛萦绕着淡淡的柠檬糖的味道。
长久陪伴他的沉默,究竟有着怎么样的含义?躁动的,悲伤的,嫉妒的,酸涩的,那些词语像一颗糖的余味,从唇舌间一路搅弄到她的心脏。
“是啊”,她点头,“不然干嘛问?”
那么她会得到怎么样的答案?
他的坦白么?
不。
“想跟你做。”他说。
“……”
他言简意赅到让她无言以对的地步,说不清是好笑还是恼羞的情绪涌上脑海之前,被他用话语一一碾碎。
“每分钟都在想,看你一眼又在想,想的快疯掉。”
陆贽抬起头,俯视的角度让他浸满水汽的脸庞看起来有种异样的脆弱感和道不明的执着。
篮球馆的声音如潮水般褪去,炽烈阳光毫无遮挡地洒在他们身上,如此明亮又如此热烈,却无法消减半分他眼底纠缠难退的暗色欲念。
水珠冰凉,热意却汹涌,勾住手指的力道轻的像一片雾,又仿佛压着什么喷薄欲出,雾色沿着相触的指尖漫上来。
他侧头发问的样子,像待宰的羔羊,又像布设陷阱的猎人。
“你说,是疯掉比较好,还是死掉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