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一踩油门,离弦之箭一般蹿出,我瞬间震得睁开眼,司机正好沿着绿化带漂移至路口,毫无征兆地往相反的西南方驶去,后方的车被晃了个措手不及,提速穷追不舍,在下一个五百米路口司机又调头,这次他似乎慌了神,显然急转弯失手了,他向林宗易汇报,“左侧多了一辆吉普故意挡道,我很难突围。”
林宗易也察觉到当下已不是一对一的追逐,而是陷入了四面埋伏,他再次命令司机,“挪去副驾驶。”
司机飞快撤手,他坐到右侧的同时,林宗易纵身跃起,朝驾驶位敏捷一扑,有三秒钟的时间方向盘无人操纵,极速行驶下车头被惯力打歪,直冲道旁粗壮的树干,一旦撞上将面临车毁人亡的灾难,林宗易在千钧一发之际扼住方向盘,单手猛地反扣,车倾斜到离地三十五度,扑腾坠地,我从座位踉跄滑向另一端,晕头转向匍匐在后座,好半晌没缓过劲儿。
此时车外电闪雷鸣,一场狂风大雨将至,前行是国道山路,有滑坡风险,后退是步步紧逼的对手,铺天盖地足有十余人,林宗易专注从容,突破了限速,我甚至听见轮胎摩擦石灰地发出噼里啪啦的火苗声,他仍旧镇定,右打方向盘一打到底,车身几乎横着飞出,颠簸过一块下坡,俯冲时逐渐失控,导致剧烈摇晃着,林宗易从后视镜内发现我唇色开始泛白,手掌颤抖着捂住小腹,鼻尖也隐约冒出虚汗,他沉声喊我名字,“韩卿。”
我说,“不要紧,我能撑住。”
林宗易后槽牙的骨骼胀起,像在用力咬牙,权衡着什么,可面上始终没有半点波澜。片刻他一个急刹车,手随即脱离方向盘,长腿一跨又返回后座,牢牢地抱住我,安抚我的惊惧。
司机马上接替他驾车,不过司机不具备林宗易的技术和魄力,不得不减速。
又开出了几百米,林宗易吩咐,“靠边停。”
司机以为自己听错了,“林董,保镖那辆车被他们截住了,不确定能不能赶来,靠边停不是任人宰割吗?”
林宗易猝然拔高音量,重复了一遍,“靠边停,韩卿受不住。”
司机没法子,打闪后急刹在路边。
林宗易率先下车,附近没有交通信号灯,他们身份隐晦,就算天大的危险,涉及双方交手,也要避开摄像头。
保镖乘坐的路虎也紧随其后急停,他们利落跳下,准备对峙,同期下车的还有对方的人,距离最近的俩保镖先一步控制住我们这边,保镖摸向后腰的手当场顿住。紧接着对方齐刷刷包围过来,他们陈列两排,中央留出一条空路,空路的尽头泊着一辆纯白的雷克萨斯,车门打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下车,剔着光头,露出锃亮的大脑门,一看地位就比这群小喽啰高,是个有头脸的人。
“没眼力的废物!”他呵斥一嗓子,“还不请林老板和太太上车,杵在马路干什么,摆造型等救兵来啊?”
林宗易打量着男人,“江源派你们堵我的。”
男人搓着手,“林老板,真不容易啊,您的能耐忒大了,我们昨夜四辆车扣不住您,让您甩了,难得您带个累赘,自己认输了。”
林宗易捻着婚戒的钻石,“我和江源的恩怨,我们单独谈。”
男人哂笑,“林老板,换做是您堵我们源哥,源哥最稀罕的女人,您会放走吗?再说了,林太太路上出什么差池,我们承担不起。”
林宗易深思后也觉得带在身边最安全,他没再多言。
这伙人将我们带到一家私密性极高的商务会馆,据说老板是德国华裔,富二代,在江城没有结交党羽,江源是滨城来的,江城本土的场子他很注意,以免踏入林宗易旗下的雷区。
上楼途中一个保镖担心林宗易耍诈,竟然拿匕首抵在他太阳穴,其中一个索性连我一起,刀柄抵在我后脑勺,使劲推搡,“快点走!”
林宗易从头至尾没有过多反抗,他顾虑打斗会殃及我,可是在男人对我下手后,他风平浪静的一张脸刹那浮现出一层戾气,阴翳至极的戾气,他侧身回旋,飞起一脚正击男人手腕,男人本能要动手,由于被踢偏,刀尖戳进走廊的花瓶里,“啪嚓”的碎裂响炸开,过道两侧的包厢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有胆大的客人拉门偷窥,也吓得面如土色退回。
男人恼了,爬起要和林宗易交手,一个膀子有纹身的矮胖男拽住他,使了个眼色,“别玩大了,这是林宗易,不是咱们这类人。”
男人啐了口谈,“我怂他?况且咱们源哥什么来头?既然敢算计林宗易,就肯定压得住他。”
纹身男摇头,“听我的,别往前冲,林宗易能有今日,是实打实闯出的地位,假如赢不了呢。”
男人嘬牙花,“我听你的。”他看了我一眼,“林太太,得罪了。”
林宗易眼底的戾气敛去,他握住我手,把我整个人拥在怀中,温柔安抚我,“没事。”
我红着眼眶,小声说,“宗易,我拖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