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何在刀头舔血、步步杀机的净尘司生涯中,还带人千里从商呢?
符寿安细细摩挲着那只小金驼,分量颇重。寿安观金器众多,她自然知道什么是真金白银。
所以,符寿安根本不相信季如光的话。
什么暗桩,什么掩人耳目。
这些“暗桩”同季如光的熟识程度,只怕比雷敬孟伯礼他们还要深厚。
她能敏锐地感觉到,平日在净尘司的季如光,像一只飞在最前面的头雁,只负责将手下带去该去的地方。
而作为“萨宝”时的季如光,则像一株庇荫众人的大树,“暗桩们”在他面前,都像是最亲密的家人,甚至是孩子。
他们不是对外“宣称”行商,只怕是真的已经相互扶持着,走过了千山万水。
“萨宝!”
阿娜希塔欢快的邀约着。
“我好久没见你舞过剑了,今日难得高兴,不如为大家来一段!”
“好!好!!”
雷敬立时起哄,将季如光一推。
“公主都来了,你不表示表示,不合适!”
见众人兴致如此高涨,季如光倒也不想扫兴,随手抄起秋水,走到人群中央。
贺鲁将身子端坐了,取来一支古色斑斓、残迹遍布的铁笛,呜呜咽咽吹奏起来。
季如光将“秋水”拔出,循音而舞。
配合着苍凉无比的笛音,这舞让人魂飞西域,俯瞰那伫立在无边戈壁中的孤忠要塞;又恍见驼队翻山,暴雪翻飞,将九死一生的幸存者埋入深谷;再亲临胡骑扣关,城郭边的村社十室九空,壮士枕籍……
他功夫一流,舞蹈也大开大合,时而如万军冲阵,刚猛无比;时而如边柳拂风,温和舒展。
众人不断发出喝彩声。
可符寿安眼角却有些湿润。
人群是热闹的,可季如光的眼神却沉静得可怕,比起他言语间的缜密,这些动作似乎更能展露他的内心。
符寿安一瞬不瞬的盯着季如光的眼睛,她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却莫名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郁,一种历经无数次重复、却永远走不到终点的悲怆,一种被迫逢迎之下的永恒厌弃。
看着看着,竟有些让人喘不过气。
想到此,符寿安心念一动,从旁边的彩戏箱里取过两柄带着彩绸的短刀,也趁着音乐跃过去,借着秋水的势头,与季如光共舞了起来。
跳了一段,众人喝起彩来,符寿安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
但旋即她又释然了,毕竟,想要继续谈生意,总得知己知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