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寿安回头看着季如光,为了不惹人耳目,他一进城便悄悄卸下了明光军的铠甲。
现在的他,只穿一身灰蓝色的飘沙布衣,腰间缠一条褐色的腰带。将身形束得挺拔有力。一头长发又像那次在倒坐房里跳舞一般,只用一根皮绳松松缚住。
没有服装的修饰,没有身份地位的包裹,在战场叱咤风云的明光侯,看起来就是一个空阔草原上生长起来的邻家后生,却有着极其坚韧清透的生命力。
“刚刚其实,有人认出你了。”
符寿安在花丛里,背着手,悠闲的走着。
“是吗?”
“我听到他们议论你来着。”
“议论什么?”
“他们说,你看起来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符寿安走到季如光面前,仰起脸,仔细打量着他。
确实,季如光现在的身体,还是他八十年前的样子。细细看来,与之后她在永宁熟悉的獬豸将军相比,还是有些不同。毕竟,灵囚虽然不会衰老,可时间的磋磨,还是会给他的神态留下痕迹。
“你现在看起来,像一匹生长在阳光下的白马。”
听到这话,季如光耳根竟有些发烫。
“若我也生在八十年前,或许,也会像娜娜一样,喜欢上你的。”
“你不会生在八十年前,你也不是娜娜。”
季如光牵起符寿安的手,轻轻吻了吻。
“殿下……”
“从我踏出永宁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殿下了。”
“好,以后,我叫你虫娘。”
季如光轻轻打开双臂,符寿安便依偎进了季如光怀中,第一回听到他真正的心跳,闻到他真正的气息,触碰到他真正的体温。
这算不算两个有情人的“第一次”相逢?
她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因为她不愿意第一次重逢,紧接着便要道别。
她喜爱他的性情,喜爱他的德行,喜爱他对世界和生命的看法——如果时间允许,她可以和他永远聊个不停,逛个不停。
他是她的爱人,也是她的兄长、护卫、导师和引路人。
他既是睿智的长者,也是出类拔萃的少年英才,更是忠诚的战友和朋友。
可他毕竟是灵囚,本质上是个游荡在阳间多年,差事办完便要魂归地府的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