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我将死。
只此三件,别无他言,卸冠而走。
他的太子也就是后来的齐惠帝,一生在位,兢兢业业,与民休息。终惠帝一朝,始终以柔和的政治姿态,高超的政治手腕,游走在诸强之间,不曾参与任何一场争霸战争。
当然,齐惠帝也因此声名不显,其历史作用和历史功绩,被历史低估——这也正是他所求。
齐武帝所言的三件事情,后来全都应验。
他退位之后,三大霸国果然下场,在东域一场乱战,打得日出九国报团取暖,都差点重聚为“旸”——“天雄会盟”都在事实上已经召开了,三大霸国赶紧停战,各自退兵。
失去了外力压迫的日出九国,也在各家心思及外力挑拨下,没能重归——那是阳国在历史上最接近统一东域的时刻,此后再未有过。
三大霸国也再没有在东域亲自下场,而是转为代理人战争,九国彼此又争,东域迎来了长期混乱的局面。
齐武帝退位后不过三十年,韶国便为夏所灭。
至于武帝当年身死的具体过程,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留在史书上的,只有简简单单的“功散”二字。
多少波澜壮阔,惊心动魄,多么雄才大略,豪杰怀憾,落在史书上,一笔而已。
天妃闻此,不免感怀。但只道:“今日之后,史载不同!”
历史将会改变,史书自然也要重写——在过去已经重写。
就像“凰九类,德不违”,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今日大齐天子姜述,问齐史于重玄遵,就是要在事实上更易此章,《齐书》上的这一页,当开新章。齐武帝的光华,不遗寸晖。
现世绝巅的存在,大齐帝国的绝世天骄,当为此见证,为史书着信!
这也是历史在今日的回响,故事在现世的刻痕——重玄遵完全有这样的份量。
待齐武帝得了佛陀的千年寿,有了不朽之性和千年时光,补全当年仅有的缺憾,史书就会这样记载——道历二八九四年,齐武帝退位,伟力自归,乃求超脱,而后永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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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超脱的经历会在历史中真实存在。
当然在史书上或许还会出现一些更具体的历史记载,比如当年齐武帝是如何陷入危机,又是怎样化解,有谁居心叵测,他又怎么以大智大勇开辟新路。这些在史书上略过的事情,说不定转而浓墨重彩。
当齐武帝出现在天道画卷里,当今日的大齐天子问史于重玄遵,齐武帝的超脱路,天妃的超脱路,也就都清晰明确,被这个世界所审视。
这张天道画卷是如此的鲜活,少年时期的齐武帝在画中被人们所注视,他仿佛也在画中注视着今天的人们。
隔着千载岁月,交汇的目光,是齐人殷切的盼望!
而地藏被摁在名为望海台的砧板上,那刀尖贴着祂的颈线……已经待宰!
“我已明白你的道路,缘空。”
“我亦看到这段历史,慨叹英豪。”
“蹉跎苦世,多少美梦成空!”
“然而!然而——”
祂这时的声音,竟然是悲伤的:“现世佛都寂灭,未来更不存,遑论过去尊。佛法凋零至此……今不存我,何来过去?”
天妃却道:“你都承认世尊已死,枯荣院里那些亡魂,却还夜夜颂念,世尊永生。令我怅怀!佛欺世人乎?佛欺僧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