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不定吃了一鼻子灰,也不敢摆脸色,缩回暗处,摸出一张葱油饼啃着出气。
心虚不已的郑一刀摸出一块油光发亮的青石,蹲在墙角磨着他那柄杀猪刀。
孙妙手合上眼,耳根暂时清静,想起前半夜那个与他比试的南疆少女,开口问道:“可遇见那个南疆来的丫头。”
江湖就这么大,总能再遇见。君不白平淡回道:“遇见了,不过让她逃了。”
孙妙手疑惑一声:“你这百毒不侵的体魄难道还怕她的毒不成?”
君不白望一眼城南,希望曲斜风能将他的话带给罗婆婆,语境失落,“那倒不是,她是毒王的徒弟,有人出手将她救走了。”
孙妙手浅笑一声,猜测果然无误,“毒王的徒弟啊,怪不得那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有老毒物撑腰,江湖谁人敢惹她,照你这么说毒王来江南了。”
孙妙手越说越觉得话头不对,毒王若是来苏州,这整个苏州城的人活不过今夜才对。
炭火烧得通红,暂时不需要扇风,君不白朝自己脸颊摇起蒲扇,吹出一丝浅风,“没来,救她的是公输池。”
孙妙手双手扣在藤椅扶手处,沉声嘱咐道:“那公输池也算是个异类,心思远超常人,你日后撞见了,处处小心些,江湖曾经有过一段传闻,当年千机阁消亡,便是因他痴迷古卷记载的人祭一事,将整个族人都拿去祭了炉火。”
传闻真假,尚未可知,但孙妙手这份关切,君不白还是乖巧回应,嗯了一声,记在心上。
孙妙手上了岁数,悠悠晃动几下躺椅,实在挡不住困意,斜着身子睡去,鼾声渐浓。
夜间寒露湿重,君不白解下外衣为他披上,又用御物决将屋檐下并排的火炉朝他身旁挪动几分,再抬一手粗浅的刀意吹走凉阶上的浮土,随意坐下,守着微微冒泡的药汤。
幼年时在神农谷当做几年学徒,熬药的口诀滚瓜烂熟,用蒲扇慢慢勾起火苗,一点点煨着汤药。
柳芸娘出门还碗,瞧见熬药的君不白,紧走几步,轻唤一声楼主。
君不白抬头看她,关切道:“定风如何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吃了药,这会刚睡下。”柳芸娘答话时,眼神撇向院中暗处藏着的两道身影。
刚才在房中,老大夫孙妙手曾暗里传音给她,让她不要露面,院中发生之事也只是隔着窗子听个大概。
君不白哈欠连连,明面上天下楼与归农山庄交好,但涉及到自身利益,还是会紧着自家的事来,“归农山庄的人,我已敲打过,你这几日也提防一些。”
柳芸娘冷眼扫过暗处,俯下身子将汤碗摞在盛碗的木托中。
暗处两人始终守着院中深处那间厢房,君不白抬起蒲扇指去厢房,好奇道:“那间厢房的人你可瞧见过长什么模样?”
柳芸娘镇守二层楼,迎来送往,早已练出瞧一眼就能识人的本事,随口答道:“我在窗缝瞧了个大概,男的是天下楼菜巷口卖豆腐的书生潘如许,江湖人称秀笔书生,有时也会去天下楼二层楼凑个热闹,贩卖些琐碎的情报换钱度日,王家二公子死的时候,他也在二楼。女的没瞧见脸,倒是江湖气很浓,是个用双枪的好手。”
君不白将蒲扇扣在胸前扇风,让自己冷静片刻,猜测道:“难道是沈清澜在天下楼的消息被那个叫潘如许书生知晓,为了前途生计,将消息卖于长安,不巧与他接头之人被归农山庄察觉,才追杀二人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