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层见到去往金陵的快马,隋定风沉声道:“芸娘已派人带楼主的信物去往金陵。”
君不白饮完整坛酒,将酒坛投入海中,浪花飞溅,海潮卷起酒坛沉向海底。金陵天下楼那边自然有人应对,苏州这边,自己也该去见见为天下楼惹下祸端的原主,唤出长剑,剑身轻鸣,“谢湖生现在何处?”
隋定风思量片刻,回道:“应是去了太湖镜玄阁。”
“不回楼里了,随我去一趟太湖。”
君不白御剑凌空,隋定风揽一袖春风紧随。
太湖仙岛。
镜玄阁无数镜光投向湖心,有一耄耋老者撑船行至湖心,拦下谢湖生。
老者一身蓑衣斗篷,盘腿坐于船头,长眉垂肩,嘴中缺两颗门牙,笑道:“谢家洞庭湖的后生,好多年没见过了。”
谢湖生神情散漫,蹲下身子,用食指搅动脚下太湖,涟漪扩散,轻佻道:“老头,你也是镜玄阁的人?”
老者乐呵呵摇头,“不是。”
谢湖生伸出一指点向湖水,无风起浪,老者身下的船摇摆不停,“既然不是镜玄阁的人,还是不要拦我上岛,我的拳可不分长幼。”
老者在船头按下一掌,风平浪静,捋须道:“自老夫守湖至今,还未有人赢过我。”
谢湖生甩去指尖湖水,起身,后撤一步,拉开拳架,灿然一笑,“巧了,我自出生至今,与人问拳也未曾败过。”
老者哄然大笑,“老夫虽未进过学堂,但也听过荀夫子那句,‘蟹六跪而二螯,非蛇蟮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用心躁也啊,年轻人,不静心智,日日与人斗拳,又怎得见天地之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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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湖生一步崩拳,起势,身后八百里洞庭扩散,洞庭之水苍翠如墨,侵吞大半个太湖,“天地再大,也装不下我这一拳。”
老者起身,立于船头,船头起雾,自老者身前向外扩散,蛮烟瘴雾遮盖太湖,白雾茫茫,与洞庭苍翠糅合相对,老者感慨道:“如此年纪便是无我境,的确可以横行无忌。”
拳至中途,狂风不停,蛮烟瘴雾被拳风吹散,整片太湖喧闹不止,鱼虾出水,跳入老者站立的船舱,片刻功夫,船舱满载,退向岸边。
老者迎风而立,两指点入风中,指尖雾气成团。老者身形飘忽,足尖轻点,从船舱弹向谢湖生。船舱被拳风轰碎,鱼虾尽毁。
拳已至尾声,霎然间风平浪静,沉寂无声。谢湖生收拳,玩味一笑,脚下洞庭之水游动,似一尾墨色大鱼。漫不经心向前迈出一步,一步洞庭之远,人已立在太湖仙岛之上。
岸边有青蟹横行,谢湖生俯身用指尖掉起一只青蟹,绕动指尖,玩耍一番,待青蟹吐出泡沫,才放它离开。
湖心老者被雾气托回岸边,被江湖后辈戏耍,颜面何存,愤然道:“为何收拳!”
谢湖生蹲下身子,捡起一块巴掌大的扁石,撇入湖中,石头打着水花,滚出许久,才噗通一声沉入水中。石沉湖底,洞庭之水退去,太湖苍白如洗。谢湖生起身,在暖风里伸长腰身,打着哈欠道:“跟你打太没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