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后院,林秋晚安顿好叶仙子和君不白,又将各院的管事老妈子喊来认个脸熟。
叶仙子的仙人之姿拒人千里之外,让沈家后院见惯世俗的女人们却步不前,在院中远远地行了礼数,溜着门缝离开。
安顿好二人,林秋晚从墙头翻入沈清澜院中。
一墙之隔,临院药汤味正浓。
叶仙子踱出房门,冷若冰清地走至院中暖阳里,整个人也暖熙柔和许多,轻抬衣袖,红叶飞舞,落在院中靠墙游走的矮渠中,冷不丁道:“你没有什么要问的么?”
君不白低身,捡起台阶上飞落的红叶,一片片叠好,攒在手掌中,而后蹲下身子,端坐在台阶上看她,“有些好奇,你为何会答应沈万鲸的提议。”
叶仙子眼神中有些凄凉,在暖阳里挤出笑意,柔声道:“我入无我境了,师父养育我这些年,若是真的要离开,总要为她做些事。”
叶仙子先他一步入了无我境,君不白先是心喜,然后怅然若失,“见到你师祖了?”
有情司历任掌尊入无我境,神识便与金陵有情司院中那棵情缘树想通。
当年叶仙子的师祖姜红雪为情所伤,在金陵河畔望断秋水,参悟忘情诀,一夜间青丝变白发,困锁心海,远走天山,不问红尘事。她师父叶逢秋,一生修习有情诀,却从未动过情,独守金陵四十年。
叶仙子抬起手腕,拨弄相思扣,“我师祖为情所伤,从此不再相信世间情爱,想让我随她一同远离红尘,修习无情诀,做个绝世的仙子。我师父一生未动情,心有遗憾,想让我坚持修习有情诀,留在金陵,与你举案齐眉,开枝散叶,白头到老。”
有些喜欢,从遇见开始,便已深陷。
君不白起身,距叶仙子的几步之遥,要用这一生去走完,“待会我会写封书信回五味林,让我爹娘亲自去一趟金陵,与你师父商议你我的婚期。”
有片红叶被矮渠旁的枯草阻拦,叶仙子俯身,将它捡起,低眉道:“若是我师祖先一步到江南,我师父没说服她,我的无我境与你的化物境也没赢过她,我们又该如何呢。”
君不白站到矮渠旁,将那个枯草连根拔起,紧要牙关道:“我会拼死把你留在江南。”
叶仙子丢下红叶,矮渠中的水流将它带去别处,起身,一袖红衣拂过君不白脸颊,“但愿我师祖来江南之前,你能入无我境。”
叶仙子扔下君不白,率先回房,在床榻上打坐。
院中,君不白在矮渠旁望着水流出神,甩出一道刀意,将水流切断,瞬息间,水流再次汇聚,载着杂物远离。
化物入无我,丝毫没有头绪。
隔壁院中,汤碗摔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将他拉回,跃上墙头,见一绿衣丫鬟捏着蒲扇在院中的火炉旁嘬手指。汤药太烫,她倒汤药时烫到手指。
林秋晚挑帘出来,悬着的心放下,关切几句,让丫鬟去房中涂点烫伤药膏,自己替她倒汤药。常年练枪,手心全是老茧,盛汤药的瓷碗她徒手捧着,一点不烫。
见君不白在墙头上,扯几句闲篇,担心手中汤药凉得快,转身回房。
房中能听见喝药声,还有叫苦讨要蜜糖的声音。听那人气息,应该已经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