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连廊拐角处的亭子下,玄蜇和容墨对坐石桌两侧。
“小江璃跟我说了,你要去清虚宗的事儿,为什么?”
容墨淡淡道:“管那么多做什么。”
“不能说?从你闭关出来我就一直觉得你不对劲,你要是没被夺舍那就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什么大事能让你这么紧张?一个不知姓甚名谁的女修?”
“……”
“那我换个问题,为什么养狐狸?为什么不让江璃跟着你去清虚宗,给他做个障眼法应该很容易的吧?”
容墨抬眸轻轻扫了玄蜇一眼,他这个好友这副正经的样子可少见,开口道:“所以说这么多你的最终目的就是帮着江璃说服我带他出去玩的吧?”
“是也不是,少转移话题!”玄蜇拍桌子:“这么多年你不至于连我都不信任吧,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你也知道,就算你今天什么都不说,我自己也可以查,跟清虚宗有关是吧,加强布防,他们会对妖魔两族造成威胁?那女修什么来历,跟她有关系?”玄蜇毕竟是妖王,心思还是活络的,况且江璃提供的信息很全面,容墨明摆着就是冲着针对那个女修去的。
据玄蜇所知,容墨绝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因爱生恨那些桥段跟他实在搭不上边,所以虽然很难以置信,但他还是锁定了关键人物,激动的站起身,发出了振聋发聩的一问:“你觉得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修会威胁到我们的安全?”
容墨被面前这咄咄逼人的接连质问搞的竟颇有些荒谬不经的感觉,他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接受审判,旁边草丛甚至还有一只偷听全程的小狐狸正探头探脑。
容墨扶额苦笑,只听面前的人冷笑着直接撂下一句:“呵,不带狐狸就算了,你还能拦得住我吗?我也一起去!”
江璃却急了,直接蹿出来:“不行!不能不带我!”
容墨头疼,江璃还在往自己怀里拱,撒泼打滚企图动摇军心,玄蜇抱臂保持着一副被辜负的糟糠之妻想找功成名就状元郎要说法没要到最后痛彻心扉要撞柱的模样。
沉默持续数十秒,容墨愈发觉得荒谬,荒诞的场面甚至让他有些想笑,他也确实笑出声来。
连日来的压抑随着笑声逐渐消弭,重生这么久,容墨以为和狐狸的相处已经能够治愈自己一部分的精神创伤,忘记前世惨烈失孤的苦痛重新开始,甚至在最开始展现的游刃有余,可没想到当真正面对上辈子让他全族湮灭的对手,那些纷乱嘈杂的记忆再一次卷土重来。
不仅如此,因为江璃的存在,他这些日子感受到的美好,他更是如履薄冰,怕行将踏错哪怕一步就会重新坠入深渊。
他怕改变不了魔族的命运,怕牵连好友,怕在那种不知名力量面前保护不了哪怕一只小狐狸。
玄蜇前世直至最后关头倾全族之力也死撑着没有放弃他,如果没有他……
所以他不敢向玄蜇吐露重生的事实,不敢暴露江璃哪怕他施的障眼法无人能识破,真懦弱啊,原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然而,怀里的温软,杵在眼前的活生生的好友笼罩下的阴影,都在无声的告诉他,一切都在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