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吧,我听阿娘和鹂姨商量说的。”
后日,也就是她进宫之后了,这两日别院忙乱得紧,的确不太适合搬家,明日册封仪典一毕,莲姬和鹂姬再住在阴家别院,确实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夏柠和平娘如今已经贵为王姬,她们的生母即便不能跟着进宫,但也不能像无名之人一样继续住在阴家别院,考虑到这些,纪王在宫外赏赐了她们一座宅院,还给她们安排了伺候的奴仆和侍卫,以便让两个女儿安心进宫。
这样安排固然很好,只是这宅子的位置,夏柠却有些不太喜欢,不知是不是王后插了一手,她们的新宅院,刚好在阴家隔壁。
夏柠找人打听过了,阴家隔壁之前住着田部史一家,田部史是专门征收租税的官吏,在王都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这家人在阴家隔壁住了许久,直到前几日才搬了家,接着,王上便将这座宅子赐给了她们。
对此,她心里不怎么踏实,可王令已下,搬进去是迟早的事,再说阴家虽然是王后母家,料想也不会平白欺负两个妇孺。
夏柠这边想着阴家,阴家这几日家里却也并不太平,阴桓甚至觉得自己得找大巫卜算一把,看看阴家最近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
先是赵国借粮之事让家里受了不少损失,接着不久,就在前几日,范家突然对和阴家结亲之事冷淡下来,范疆甚至亲自上门赔罪,说自家那个逆子不孝,至今只想建功立业,对于结亲之事,想先暂且搁置。
阴桓听了这话当下心里不愉,只是碍于范疆向来对他示好,国朝大事上也以他为首,一时不好翻脸,且两家结亲之事只在初步交涉阶段,未有议定之说,这让他想怨责对方都不能够。
这桩亲事不成,烦闷的不只阴桓,范疆也是如此。从阴家回去后,他狠狠甩了儿子范起一顿鞭子,是,这兔崽子说得对,他这个做老子的,的确不能压着他拜堂成亲,可他心情不快,因议亲之事跟阴家起了嫌隙,想打自己儿子一顿,总是可以的吧。
先前说起跟阴家的婚事,儿子只说让他做主便好,可前几日不知这小子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便说自己不想娶阴家女郎了。
当时范疆没将这话放在心上,两家联姻,岂可朝令夕改,又不是孩子玩闹,可接下来,范起的做法差点没气死他这个做老子的。
许是见他未有动作,范起竟然想要自己一人去阴家说个清楚,多亏他族弟范理将人及时拦了下来,不然他一介小辈,去阴家退亲,岂不是明晃晃一巴掌扇在阴家脸上。
这也逼得他不得不亲自出面跟阴家说个清楚,只是此事之后,两家关系必定大不如前。
这个孽障啊,真是气得人发慌,范疆已经连着几日食欲不振了。
跟范疆不同,范理却是蛮喜欢自己这位小族兄的,性情中人啊,少见!这在他们这样的公卿之家,实在太少见了。
竟然为了一面之缘的女郎,毅然推掉了与王后侄女的婚事。
虽然范起死不承认,只说察觉王上对阴范两家联姻不满,所以才想取消婚事的,可他却不信这其中没有一点别的缘由,毕竟前些日子,他们将那日宫中所见的两位女郎误认为阴家女时,族兄回到家还亲自翻看了聘礼礼单,这可不像是不想成婚的态度。
只是他们均未料到,那日所见的女郎竟会是王上亲女。
第二日,夏柠和平娘一早便被侍女叫醒,被人服侍着梳洗完毕,换上公主礼服,妆娘帮她将发髻挽成大气舒展的高髻,只在面对她的脸上妆时,觉得无从下手起来。
平娘在一边捂嘴发笑:“妹妹生得太美了,这妆都不好上了。”
屋里其他人同样发出善意的笑声,最后还是莲姬亲自为女儿上了妆,然后一步步目送她坐上宫里的銮驾,眼看着仪仗队伍慢慢走远。
接下来的一切,夏柠都提着胆子,一步步按照礼官指引,半步不敢出错,直到她听到了纪王册封她为“昭宁公主”。
电光火石间,以前疑惑的种种,包括在街巷上看到的古怪标志,全都清晰明了起来。
这个封号,她可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