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吧。”
若夏柠所料不错,杨故安此时来见,多半是为了给她捎信。
果然,方一进殿,杨故安给她请了安,便向她说起莲姬等人之事,待说到朱斗时,他神色有些为难,一双清凌的俊眼含着犹疑与踌躇,似乎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夏柠看到他这番作态,便主动问道:“杨先生这是怎么了?您有话跟我说?”
杨故安看她一眼,叹了口气,道:“殿下,其实我想说的是朱兄弟的事。”
朱斗?他怎么了?夏柠不解。
杨故安:“这事朱兄弟不好跟你说,其实是他被人骗了,你先前给他的银钱折损了大半,他自己没脸见你,说也没脸继续为你做事。”
“骗了?如何被骗?”夏柠蹙起眉头。
杨故安:“仿佛是为了买地一事,他被人坑了,交了一半的定钱结果那人卷着钱跑了,人消失得无影无踪,钱自然也追不回来了。”
夏柠:“那长兄人呢?他现在如何了?可还和我阿娘她们住在一起?”
“朱兄弟很是沮丧,虽有莲夫人劝慰着,但我看他心里这个坎恐怕难过,他跟我说觉得很对不起你,你那么信任看重他,他却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
杨故安此话一说出口,顿了片刻,复又看了看夏柠的脸色接着道:“殿下,其实我跟朱兄弟也来往过几回了,他在武力气力方面确实出色,为人也憨直爽快,很有些游侠气质,这样的人,你让他单纯做些简单的事,自然不在话下,可你若让他去管生意,去动脑筋,他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恐适应不了。”
夏柠闻言静默片刻,细想之下,确实如此,当日她遇见朱斗时,他连几个故意讹诈他钱财的小人都对付不了,她怎么能指望到了王都,他就能按照她心中所想去做事呢?
他所长之处分明只是武力,可建立管理甚至运作一个镖局这样的事,对他而言太过复杂了,这不,才刚开始,便被人骗了一遭。
也是她身边无人可用,所以才将所有指望放在了他身上,其实,对他来说,跟人纯粹拼杀或许来得更加痛快!他的体格气力,就如同回王城路上想招募他去当兵的马响所说,放在别处都浪费了,反而军中,才是他最好的去处。
夏柠想明白这点,心头陡然一松,当下便对杨故安道:“先生说的对,兄长他所长之处确实不在与人算计,先前是我之过,不在兄长,劳烦先生出宫替我传话兄长,就说我并不怪他,钱财不过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他平安无事即可,至于镖局一事,就暂且搁置吧。
也让他不必太过自责烦扰,这些时日先休整一番,调适好心情,待过几日,我对他另有安排,保管不会再让他做这些他不擅长的事了。”
杨故安闻言惊喜地看向夏柠,神情中颇有种意料之外的欣慰,“殿下所言,臣定会一句不差地告知朱兄弟,有了殿下宽慰,他心里许是会好过些。”
夏柠浅笑:“嗯,劳烦先生了,兄长之事待我出宫时再与他详谈,请您务必让他不要忧心,不说我现在不缺钱财,便是真的缺钱,他一个大活人,对我来说也比钱财重要得多。”
杨故安听了这话神色微动,据他所知,朱斗来王都前,只是一介狗屠而已,难得公主至今还将他视作自己亲兄,就连损失了大笔钱财也不以为意,他看着她,她的眼睛如纯澈的清湖般看向自己,杨故安心中苦笑一声,他向来自诩只爱美人,不好美色,可眼前的昭宁公主,其容貌之外的言行举止,似乎也带着别样的魅力。
夏柠说完朱斗之事,又问起杨故安家中情况,上回他告假说家里母亲病了,不知现在好些了没有。
“多谢殿下关心,臣母已无大碍。”
夏柠正待要说什么,小云倏忽从殿外进来,神色有些尴尬道:“公主,昭平公主来访。”
“那臣便不打扰您了,”杨故安见有人到访,便很有眼色地躬身告退。
夏柠使人送他出去,没过一会儿,平娘便带着侍女走了进来。
她今日打扮得很是素雅,许是天气热了,上面的斗篷被脱了下来,只一件梅花纹纱袍在身,将腰身勾勒得婀娜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