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珐简单讲了几句之后,大家又各自凑作一堆热闹喧嚷起来,夏柠和张晓晓先过去跟几位公主见了礼,这样的场合,赵国的四公主五公主向来是不缺席的,但华阳公主今日竟也在这里,夏柠心里就不由多想了几分。
她是专门为祁简而来的吗?夏柠不太清楚,但显然,即便祁简推拒了赵王的赐婚,华阳公主仍对他旧情未了。
从她不由自主频频看向那边男客的动作就能知晓一二了。
真是可惜了,多好的女郎,多高贵的身份,赵王嫡女啊,她要是一开局有这样的身份,哪儿还会凑到祁简身边眼巴巴想抱他的大腿,结果大腿没抱上,反而被他涮了一把。
亭屋中的少年男女各自热闹着,没一会儿,待客人到的差不多了,梁珐便使人传召早就安排好的歌姬舞姬,丝竹声起,裙裾飞扬,乐声鼓声渐次响起。
宽敞的亭屋里,男女各自列席分坐两旁,也不知梁珐是怎么安排的,祁简竟和夏玉稼坐到了一处,夏玉稼已经不将祁简当作好友,又恨他欺瞒自己和夏柠,便当作全然没有这个人一样,甩也不甩他一眼。
但夏玉稼能对祁简这副态度,祁简却不能这样对待夏玉稼,一方面,他惦记着人家妹妹,想和夏柠增进感情,说服她委身做他的妾室,这么一来,夏玉稼便算是他的舅兄了,他当然不能像没事人一样对夏玉稼不管不问。
另一方面,他先前在纪国时,得夏玉稼倾心相对,人家全然将他当作知己,为他提供住处,提供衣食,将他奉若贵宾,他却欺骗了人家,这样的经历在前,他在面对夏玉稼时,难免就气短了几分。
且夏玉稼在为人方面颇合他意,虽然他做不到像夏玉稼那样待人纯稚热情,掏心掏肺,但对这样的人,这样的品格,他心里还是钦佩的。
于是夏玉稼就收获了一个殷勤伺候他的小弟,他杯中酒还未喝完,祁简便劝他道:“先吃些东西垫垫,空腹喝酒烧心得很。”
他筷子往一道干鱼丝中多夹了两下,祁简便将自己的那盘鱼丝也挪到了他面前,眼神示意他多吃点。
他觉得跪坐的时间久了不舒服,祁简便小声问他要不要起来走走舒缓一下。
这桩桩件件殷殷切切的,直弄得夏玉稼心里发慌,就连在他们俩旁边坐着的曹繁和公子复也瞪大了眼睛,不懂这是上演的哪一出,祁简竟这般上赶子贴着夏玉稼,就这,夏玉稼还对他爱理不理,眼里都恨不得看不见他,两人之前莫非真有什么渊源不成?
夏玉稼也受不住祁简这样子,便压低了声音瞪祁简一眼:“你这是干什么?成心摆弄我是不是?!”
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他们往后就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搭理谁,就当作从未认识过一样,所以,祁简现在又是弄哪样?
祁简面上一派真诚,声音也压低对夏玉稼道:“往日种种是我之错,但让我就这么失去你这个朋友,和你彻底分划清楚,我却是做不到的,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气,没关系,冲着我来就好了,但好歹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要不说夏玉稼搞不过祁简呢,祁简平日表现得像个高岭之花,等闲人似乎都不敢近身跟他说话,但他真的想弯下腰拉下脸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做的事说的话都很有讲究的,夏玉稼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所以,即便仍然不想回应祁简的示好,但不得不说,祁简的话确实让他心里舒服了些。
尤其祁简动作和态度上明显地向他服软了。
夏柠那边也是不巧,场上的公主有四位,四公主和五公主坐在一起,华阳很自然地就在她身边落座了,两人之间并不相熟,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华阳性子是有些冷傲的,很少有人能被她看进眼里,对于夏柠,她一开始没什么别的感觉,只是觉得这样一个美人偏偏命不好,要嫁给梁显那样的人。
但之后,隐隐约约地,她就开始担心夏柠和祁简之间有什么关联,虽然这种想法很扯,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儿,尤其那晚父王赐婚时,祁简下意识看过去的眼神,她一开始觉得他是在看她,后来又觉得不是,他的目光更像是落在了夏柠身上,但这样的怀疑并不能站住脚,至少在此之前,她从未听过这两人有过交集。
“你兄长和阿简哥哥很熟吗?”华阳突然出声。
夏柠嘴里正吃着东西专心赏析眼前的歌舞,突然耳中就听进了这么一句。
“啊?”她惊讶地看向华阳,状似没有听清似地又问一遍:“公主方才说了什么,这乐舞声太大了,我没太听清。”
华阳就看向对面,夏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祁简似乎正凑在夏玉稼耳边说着什么,还顺手将自己案上的一盘吃食放到了夏玉稼眼前。
“我看公子稼和阿简哥哥似乎很熟。”
华阳重复一遍,夏柠却在嘴里咀嚼着阿简哥哥这个称呼,她无声笑了笑,还真是青梅竹马呢。
好在她达成目的就准备撤了,不会扯进祁简和爱慕者们乱七八糟的关系中,于是回华阳道:“或许吧,兄长性子开阔,为人热情,在外总能交到很多朋友,他和公子简说得来说不来的,我也不大清楚。”
华阳听夏柠这样说了,侧头看她一眼,也不再追问,或许是气场不合,两人都明显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防备和隔阂,于是之后也没说几句话,夏柠就吃吃喝喝欣赏歌舞,对面偶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也全然没有察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