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温柔,捏她鼻尖:“七娘想说什么,就说吧。”
她笑了一下,像是得逞了一样,咬着他的耳朵尖小声说:“军情方面的奏报……朕怕被张瑾截了一部分,今夜才有意留他和朕一起办公,实则让邓漪他们搬运奏疏时悄悄检查了一下……”
她才不是想和张瑾一起办公呢。
被张瑾盯着,那多不自在呀。
“陛下很谨慎。”
赵玉珩以目光示意所有宫人都退出去,才对她说:“臣这边得到的消息未必准确,陛下想听吗?”
“想。”
她又扯紧了他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以右肘半撑着日益沉重的身子,以免压到她,低声说:“曹裕确实通敌,但他所求只是割据一方,借漠北之势让朝廷对他束手无策,从而自立为王,漠北借他之势,意欲先占妫、檀二州,再夺燕州。”
“漠北多荒漠草原,缺兵甲辎重粮草,但其战马颇多,本朝以骑兵为主力军,双方若有交易,臣猜想,或许也有粮草和战马这一环。”
姜青姝原本昏昏欲睡,听他说着,渐渐又回过神来,喃喃道:“张瑾昨夜的意思是,粮草先行,曹裕多疑,会觉得朝廷是在试探他会不会劫粮草,势必不敢轻举妄动。”
但谁来押送粮草,若成则是功劳,倘若中途出差池,则难辞其咎。
这是一个极难的差事。
那些武将更倾向于率大军出征,这样的活都不想接,周边节度使颇多,也难以确定曹裕是否有勾结的盟友,会不会背后放冷箭。
其实若论战功,此事交由赵家最为稳妥。
赵玉珩抚着她丝绸般顺滑柔软的发,白皙的指尖碾搓青丝,沉吟道:“臣的叔父很合适,陛下若想让他去,臣可以帮忙说服。”
她倏然抬起脑袋,瞅了他一眼,又重新躺下去。
他失笑,“怎么了?”
“朕还没想好选谁啊,你也不必提前想着为朕分忧。”
她翻了个身,脊背朝上,脑袋埋在被褥里,声音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
眼皮往下一落,又快要睡着了。
他低头凑过去,在她鬓角轻轻蹭了蹭,柔声问她:“那陛下现在是在干什么?”
“就想听听你的看法,三郎不像他们,他们都各有图谋。”
她闭着眼睛说。
“万一臣也有呢。”
他低头凝视着她。
“那……”她嗓音渐小,“你要是想吹吹枕边风,也不是不行……”
宫灯火舌跳动,倏然灭了三盏,宫室内又清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