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说什么,张瑾都没听了。
他僵硬地走出眙宜宫,看着四周的红墙绿瓦,站在灼烈的日头下,却依然浑身冷得如置身冰窖。
派去紫宸殿寻找香囊的人听闻司空在眙宜宫,此时赶了过来,看见他满袖都是血时被骇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上前道:“回禀司空……您所说的香囊,没有找到……”
没有啊。
这也是意料之中,张瑾闭上眼睛,疲惫地抬了抬手,让他下去。
他又,弄丢了一个重要的东西。
第章碧落黄泉
灼钰那一场刺杀并未得逞,张瑾只是脖子上割破了些表皮,扎得极深的那一刀只是在手臂,但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因为这段时间太疲倦了,张瑾的状态开始变得不太对。
头痛得似乎更加厉害了。
眼前昏昏沉沉,连心脏跳动声音都那么清晰,一下一下,砰砰地砸在胸腔里。
张瑾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书房,看到铜镜倒映出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沉默许久,才说:“叫范岢来。”
匕首上淬了毒。
灼钰刺杀张瑾,是抱了必死之心,他知道不会武功的人行刺未必能当场毙命,所以他在匕首上抹了毒药。
撕开了袖子,伤口触目惊心、深可见骨,哪怕擦拭了一遍又一遍,源源不断涌出的血也依然浸红了整整一盆水。
张瑾全程闭着眼睛,额头浸满冷汗。
他是惯会忍痛的性子,不管有多痛,他也丝毫不动,更没什么表情。
或者说,手臂上的剧痛压过了来自心脏和太阳穴的痛感,甚至让他感觉好受了一些。
范岢说:“在宫中要拿到毒药不简单,还好这不是罕见的剧毒,在下需要几日时间调配解药,虽是外伤,渗入肺腑没有那么快,但大人最好还是卧床静养。”
他一边说,一边止血包扎完,还想为张瑾把脉,张瑾却收回了手,很疲倦地说:“下去吧。”
范岢愣住:“可是……”
可是就这样处理了一下,万一……
范岢看着眼前的权臣,从他身上,竟看到一丝从未有过苍凉与颓然。
就好像这伤这毒,他根本就不在意。
那还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这世上的东西,翻来覆去就是那些,张瑾心里空茫得近乎没有起伏,冷眼看着自己的伤,犹如隔岸观火,看着一个鲜血淋漓、自作自受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