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师道:“但凡识字断句的人,都多少有点傲气,哪去找那么多有能耐的人?我不怪卿。”
中年男子侧身揖拜道:“谢君宽恕。”
司马师继续道:“做多大的事,就会要多大的酬劳。还是要看我们能给什么,至少要让别人有获取的希望。”
中年男子感慨道:“这世上,应该确有身怀真才实学、且忠心赤子之人,如当年的隐蕃。”
他提到的隐蕃本来是个魏国的官,得到了明皇帝之命,自愿跑去吴国诈降潜伏。隐蕃能力超群、口才一流,在吴国很快得到了重用,并结交甚广、短时间培植了一大帮势力。但隐蕃依旧对明皇帝忠心耿耿,没有二心。后来他发现、淮南都督王凌可能中诈降计被伏击,隐蕃仓促之下起事、以警戒王凌,他也因此暴露身死。
司马师没有反驳中年男子的说辞。不过显而易见,隐蕃这样有能力的人、之所以愿意以身涉险做奸细,那是因为明皇帝的权威。司马家又不是皇室,中间还是很有差别。
司马师只是应付了一句:“是啊,人才难得,愿意冒死做细作的人才更难得。”
这时中年男子把手按在地上,挪动身体向后靠去,附耳在司马师身边说着什么。司马师一边听,一边轻轻点头。
这时中年男子回到位置,说道:“那边并没什么事,人留着也几乎是闲置,不如重新给她找个地方。”男子转头打量了一会儿朝云,又道,“但……彼女本不是为了对付男子而挑选的人,装扮、风姿、媚态都比不上朝云。”
司马师沉吟片刻,点头道:“就让她去,不用引|诱,这次我们摆在明面上,也可以试试秦仲明的态度。”
他稍作停顿又道:“即便你有目的,但只要让人明白你想要干什么,也比那些目的不明的人好。至少不会让人感觉居心叵测。”
……
嫂兄已经离开了洛阳,走得挺急,他们好像确实对平原郡那些“锅盆瓢碗”、很是挂心。秦亮挽留不住,只能送他们走了。
离别的时候,秦亮等两个“亲”兄弟说话,反而正常一点,也就有些唏嘘感慨。反而是嫂子张氏,都伤感得流下了眼泪,依依不舍,说起相隔千里“一家人不知何时才能团聚”,她是越哭越伤心,胸襟都抽泣得上下起伏。
显然即便是一家人,也有分量轻重之别。越重要的人,亲人们与他的感情就越好。
送走了兄长嫂子,今天一早秦亮回应了曹爽府之后,事情进展便非常快。他今天已经去吏部领了印绶等物,只等几天就可以正式去校事府上任。
那吏部尚书是何晏,何晏则是曹爽心腹之一;事情只要得到了曹爽的点头,办起来确实很顺畅。
在外面来回奔波了一整天,傍晚时分秦亮才回家。
还是那座曹爽送的破院子,但令君好像并不嫌弃。正如秦亮的看法,这座院子的卖相差了点,主要是用料粗糙、陈旧、简陋,但其实收拾得很干净,有几间屋子里都铺了木地板。而且正因院子里没有那么多花草树木、假山水池的点缀,反而看起来很宽敞。
王令君没有亲自下厨,但人在少一堵墙的“开放式厨房”那里,指挥着三个女子在那准备晚饭。炊烟缭绕,热气腾腾。
秦亮刚从马车车尾走下来,王令君便提着长裙走过来了,向他揖拜道:“妾迎君归来。”
“好。”秦亮也回礼,简单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