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刘骁才明白大法场的名不虚传。
胡懋林说:“先前那个税吏前来索贿,其实几两银子也就打发了,现在闹大了,怕是要秉公办理了。”
这里面有个规则和潜规则的问题,税吏提前来索贿,是潜规则,若是遵循了也就罢了,若是不遵循,那人家就要拿明规则来法办你了,就算是马知州,就算是殿前司又如何,这官司人家打到御前都挑不出理。
池州水师如临大敌,刀枪明亮,足足出动了上千人,连岸上都站满了兵。
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三艘船被堵在江里,所有人都明白坏事了,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果然如此,就算你殿前司又如何,到了人家地头上,真起了冲突,人家把你打死了,是黑是白还不任由人家编造。
事到如今,王洛嘉是一点招都没有,她的历史知识只能用在大事件上,遇到这种事情就派不上用场了。
刘骁也束手无策,他只懂得硬闯,可是现在远离基地,闯下大祸,吃不了兜着走。
连马伯求也抓瞎了,他是个衙内,老爹在的时候可以趾高气扬,老爹远在千里之外,他的威风就泄了。
还是胡懋林和吕越礼两位师爷经过的事儿多,气定神闲,只说无妨,又没闹出人命来,大不了花几个钱就解决了。
刘骁只好派两位师爷前去交涉。
半个时辰后,俩师爷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说没用,先前殴打的那位税吏是池州税务监的侄子,税务监又是池州水师统领的连襟,整个池州军政税系统盘根错节,连为一体,现在人家不依不饶,要按规章办哩。
“按规章怎么办?”刘骁问。
“行税一千收二十,咱们就属于行税,所有货物折算价格之后,收百分之二。”王洛嘉说,“这个税率不算高,但是咱们的货物太值钱了,折算下来也不得了。”
刘骁想到成箱的万艾可和珠宝,问道:“那遇到他们不认识的货物,如何折算价格?”
王洛嘉说:“国内贸易很少能见到税务司不认识的奇货,真有的话也简单,依照市舶司的规矩,直接征收你的实物,抽十分之一做为实物税,剩下的发还,发给你完税凭据,你就可以卖了。”
刘骁说:“这么说咱们这一船货物,他们得扣下来慢慢检验计算核价了?”
王洛嘉看了看胡懋林,后者点了点头。
“你没提马千的官衔么?”刘骁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提了,没用,合州和池州隔了千里遥远,说不上话。”胡懋林说。
“还是破财免灾吧。”王洛嘉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花点钱,不丢人。’
胡懋林说:“刚才卑职许了二十两银子,对方不松口,咬住了要查验货物。”
刘骁道:“明白了,市集上卖的那匹贡缎惹的祸,财不露白,现在咱们已经露了财,他们不狠狠敲一笔,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兴许不是一笔的事儿了。”胡懋林幽幽道,“财帛动人心啊。”
“那怎么办?”王洛嘉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看着小王姐姐梨花带雨可怜巴巴的样子,刘骁竟然有一种畅快之感,原来小王并不是大女主啊,遇到事儿照样怂。
刘骁哈哈大笑,畅快无比,笑声直冲云霄。
笑完了,他脸一沉:“有什么难办的,干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