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尔接过筷子,没有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他其实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他在一家餐馆里给人剁羊肉,老实又勤快,挣得不多但是我们都很快乐。后来我生了病,一切都变了。”
“我父母死得早,他在这边也没有亲人,为了给我筹医疗费他才去冒险跟着那些人去盗挖野生药材卖。”阿娜尔说,“说来说去都是我害了他。”
刚开始的时候潘春礼确实是为了给她筹手术费走投无路才铤而走险,后来则是因为尝到了违法挣钱的甜头,滋生了贪欲。当挖珍贵保护药材已经无法满足他,他又开始和别人一起去偷猎。
黑熊、猞猁、藏原羚、黑麝、沙狐……
只要能卖钱,什么都猎。
偷猎来钱更快,黑市一对野生熊掌能卖到一万多,有药用价值的野生动物卖价更高。
杨峥问她:“你不知道你老公在做这种事吗?”
阿娜尔沉默了一下,说:“刚开始他瞒得很好,只说和老乡一起去做生意,后来我也有所察觉。”
她知道潘春礼那样的行为不对,但是她更爱他,所以包庇了他的罪行,默许了他继续犯罪,也是从那个时起她带着一种赎罪的心理开始吃素不杀生。
潘春礼刚开始还瞒着阿娜尔,后来见阿娜尔知道他做的勾当后,他便没那么忌讳了,有时候还会带一些小猎物回家自己宰了吃。
这一次潘春礼外出了将近一个月,大前天突然带了一只兔子回来,宰杀了之后潘春礼把兔子烤了,毛皮说要留着给阿娜尔做围脖。
也就是吃了那只兔子之后,潘春礼突然开始发病。
“兔子?”宁栀问她,“什么样的兔子?”
“那兔子长得很漂亮,雪白的毛,看着人的时候感觉特别有灵性。”阿娜尔说,“我劝过他,家里虽然不算富裕,但日子也能过下去,劝他不要再干这种事了,但是他不听我的。”
刚开始潘春礼还会一再向她保证,干完这最后一票就不干了,然后收心和她一起过日子。
可有了一次保证,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可最后一次永远都没有停止。
有时候阿娜尔管得多了,潘春礼一生气,还会冲她吼。
“这辈子我连个儿女都没有,还管那么多做什么?杀几只畜牲怎么了?我又没杀人!”
“我和他结婚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有,可能这就是老天对我们做错事的惩罚吧。”阿娜尔握着筷子的手指节泛白,内心煎熬了这么多年,这一刻终于有种解脱的感觉。
宁栀沉默了。
引起不孕症的原因很多,总的来说男性原因占,女性原因占,还有男女双方原因占,还有很多时候是找不到原因的不孕。
潘春礼和阿娜尔就属于这不明原因的一类,这是病理学原因,因为现代科技无法解释,所以人们就会将之归类为神鬼因果报应中。
“兔子。”宁栀又说,“那兔子额头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纹路?”
“哦,对,你这么一说它额头上似乎真的有一个像火焰一样的纹路,白色的,不仔细分辨看不出来。”阿娜尔有些恍神,好像刚从梦中清醒过来那般,思绪被重新拉回现实,“那兔子真漂亮啊,眼睛水汪汪的,跟人一样。”
阿娜尔抓着筷子的手很用力,握得指节都泛白了,嘴唇直哆嗦:“不,它就是人,不是兔子。”
她求潘春礼不要杀它,可潘春礼不听她的,把那只兔子剁了炖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