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梁国上下,敢如此光明正大地驾着马车在皇宫里面行走的,只有九千岁一人。
梁澈定定的看着。
即便这种特权,他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已见到了多次,可还是忍不住为之而心悸。
车子一直行驶到太监所外才停了下来,沈听肆率先下了马车。
梁澈不良于行,上下马车需要别人的帮助。
“督主,”崇明先是向沈听肆施了一礼,随后才将目光投向了梁澈,“五殿下,得罪了。”
说着这话,他直接上手拦腰将梁澈给抱了起来,然后稳稳的把他放到了轮椅里,缓步推着他前行。
崇明是沈听肆的心腹,手握大权,如此之人,竟然被派来给他推轮椅?
梁澈心中的那股不安更加的强烈了一些。
他抬眸,目光落在前方沈听肆的背影上。
淡雅的斜晖照着他玄色的衣袍,衬的他整个人凛冽如月,皎洁如雪,仿佛是天上的谪仙降世。
如此清冷孤傲的气质,和他恶劣专权的性格完全不同。
可偏偏在如此这般优越的皮相下,包裹着一副如恶鬼般的心肠!
但紧接着,梁澈又自嘲的笑了笑。
他自己又何曾是一只绵软的羔羊?
可下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
沈听肆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梁澈,“殿下就未曾察觉元华去了哪里吗?”
梁澈瞳孔震颤,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爬上心尖。
背后阵阵发凉,仿佛是被什么毒蛇给死死盯上了一样。
他攥紧手指,下意识的仰起头来看向沈听肆,仿佛是引颈受戮的纯洁羔羊,大眼睛里闪烁着无辜之色,全然一副乖顺的模样,再配上他不良于形的身体,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惜。
“我不明白九千岁的意思。”
梁澈在这一瞬间,将心底所有的情绪都摒弃了去,强迫自己固执的认为,沈听肆就是他此生唯一的救赎。
所以在面对这个权倾朝野的宦官头子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的表现出脆弱的模样。
沈听肆微微向前倾斜了身子,凑近梁澈,墨色的发丝如绸缎般的垂落,发尾打在梁澈的脸上,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他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温柔,可说话的嗓音却很低,稳的没有半分波澜,“殿下当真……听不懂吗?”
苍白却又修长的指节,从宽大的袖袍下伸出,缓缓按上梁澈的肩头,又一路顺着他的脊背往下,似有若无的触感落在他的皮肤上,让他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仿佛是一条黏腻的毒蛇攀援而上,随时准备着将他绞杀。
在梁澈几乎快要绷不住之际,那双手却突然离开了他的脊背,稳稳的抓住了他的轮椅。
沈听肆幽幽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元华就在前面等着殿下呢。”
梁澈伪装出来的无辜表情顿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