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这就洗,你就等着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吧!”
柳志强眼皮下的眼珠子动了动,什么都没说。
清音抽空给付文君打了个电话,问问唐湘玲的事,她总担心唐湘玲的婆婆会使坏,可惜她回来就没得空过,一直没抽出时间亲自去看看。
幸好,付文君的时间比清音多,已经去过几次唐湘玲家,也知道她的情况:唐湘玲原本是京市来的知青,十三岁就来了,在生产队没少吃苦和受欺负,但她一直怀揣着期望,就是有一天她爸爸能把她接回去。
“至于她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她没细说,我感觉应该是干部之类的,而且级别不低,因为她是在父亲被关押审查期间,作为‘可被教育’的对象下乡的。”
可惜她没能等来父亲结束审查的消息,而是不久后听说父亲生病去世了,骤然失去依靠的小女孩就一直在乡下艰难的活着,后来正好遇到一个对她还不错的农村小伙子,可能是想找个依靠,也可能是没了唯一的亲人,对生活失去热情,有点随波逐流,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婚了,在未满十八周岁的时候就生下一儿一女。别的城里来的知青,家里有点关系的下半年就在陆续想法子办回城了,她无父无母,据说以前父亲那些老部下也急于跟她家撇清关系,居然没一人主动帮忙。
如果没有这场高考,她注定要在乡下伺候男人公婆和孩子一辈子。
“恢复高考的消息,全家人都瞒着她,还是报名截止前的一天,她跟着去公社交公粮才知道,要不然差点连名都报不上。”付文君唏嘘不已,“她的录取通知书我会帮忙留意,绝对不能让她婆家人截胡,你放心吧。”
清音知道付文君家庭条件不错,应该是有点这方面的人脉关系,连忙说:“好,那我就等着她的好消息,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就打这个电话。”
知道不止自己一个人在关注这件事,清音就放心了,她相信,唐湘玲要是想考大学改变命运的话,也一定会关注通知书的事,只要多方共同努力,上天不会辜负努力的人。
刚挂掉电话回到家门口,清音就见顾安和崔小波在大门口站着抽烟,不知道说什么,她也没刻意回避,大大方方打个招呼:“崔同志,上家里坐呗?”
她的年龄其实比崔小波小,但她心理年龄大呀,同龄人都是直接叫名字,也不叫哥啊姐什么的,总有点别扭。
“不了,我跟安子聊两句。”
清音走到自家门口,听见屋里十分热闹,听着是玉应春母女俩在跟顾妈妈和小鱼儿说话,叽叽喳喳的。
“哎哟,今天咋这么热闹呀?”
“妈妈,姨姨,姨姨。”小鱼儿自己顺着炕沿倒退着下来,抱着清音的腿。
炕上除了玉应春母女俩,还坐着一个皮肤略黑,但五官深邃,眼睛很大的年轻女同志,看着跟玉应春有两三分相似。
“小清,这就是我以前一直跟你说的我堂妹玉香,你叫她小玉就行。”转头又对着玉香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清大夫,治好了咱们小菊的病。”
玉香下炕,很是热情地叫了一声“清医生”,然后就看着清音笑。
清音跟玉香真是神交已久,俩人相视一笑。
“清医生真好看,比我们寨子里最好看的姑娘还好看。”
“那是,我妈妈坠漂酿!”小鱼儿双手叉腰,挺着奶呼呼的小肚子说。
大家都笑起来,说起这次玉香来书城的事。本来去年她父亲去世的时候,玉应春就写信让她过来住段时间,但她一直没来,现在快过年了,怕她一个人没伴儿,再次打电话邀约,她才过来。
不过,因为她父亲是寨子里的村长,还懂汉话会写汉字,玉香的“汉化”程度似乎比玉应春还高一些,汉语十分流利,跟大家伙基本是无障碍沟通,就连小鱼儿说的童言童语她都能听懂。
小鱼儿也很喜欢这个姨姨,献宝似的把自己的玩具搬出来,一样一样的说这是干嘛的,怎么玩。显摆完玩具,又去翻家里的相册,自从她出生后,清音就让家里形成一个传统,就是每年过生日那天去拍一张全家福,留作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