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安全带,他伸长手臂把后座上的黑色双肩包拿过来放在腿上,又把那个牛皮纸袋塞了进去。
六七个精致的餐盒在纸袋里整齐地摆放着,隔着纸袋,还能感受到热烫的温度。
雨伞被他丢在车后座,他抱着双肩包,冒雨下了车。
没走几步,整个人就被淋透了,t恤湿哒哒地黏在皮肤上,滋味不太好受。但他也不在意,慢悠悠地继续往公寓楼走。
撑着伞路过他的人们向他投来异样的视线,下着大雨不打伞也不避雨的傻子并不多见。
进了公寓楼,站在镜面的电梯门前,庄鑫烁仔细端详了下自己。
足够落魄也足够可怜。
李硕打开门看见他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庄鑫烁一厢情愿地把它们统称为心疼。
“你什么情况啊?怎么连把伞都不打?”
李硕从阳台上取下那条蓝色的浴巾丢给庄鑫烁,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宽松的居家服放在卫生间的置物架上:“冲个澡吧,有话一会儿再说。”
庄鑫烁从玄关处走进卫生间,裤脚上的水淋淋漓漓洒在木地板上十分显眼。
“哥,地板湿了。”
“你别管了,洗你的澡。”
洗完澡,庄鑫烁穿上那套居家服,衣物上充斥着他曾闻到过的柑橘调的果酸。
原来不是香水,是洗衣液的味道。
从卫生间出来时,李硕已经把地板收拾干净了,木质纹路上有很明显的拖把拖过的痕迹。
庄鑫烁没说话,坐在沙发上开始拆他带来的那个纸袋子。
“吃饭了吗?给你带了些炒菜,你应该会喜欢。”
李硕正站在书桌边整理那沓宣纸,闻言,他抬头看了眼庄鑫烁,刚刚站在门外那个看上去极度脆弱的庄鑫烁好像消失了。
“你……怎么回事啊?”
“没忍住跟我爸吵了几句,他让我滚,我就滚了。”
“不想住酒店,太冷清了,但我又没地方可以去。对不起,打扰你了。”
庄鑫烁很擅长撒谎和伪装。
随他一起去美国的生活助理在美国的那七年间,会定期向庄镇山汇报他的近况。偶尔他懒得装,过不了多久,庄镇山质问的越洋电话就会来翻搅他一整天的好心情。
欺骗李硕这件事,庄鑫烁知道他的行为有些卑劣。但不重要,这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个谎言,没人会去戳破他,李硕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他只会记得当下,庄鑫烁说他被庄镇山从家门赶出来时的无助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