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涌的水流平日隔着窗子听去,颇有几分诗意。
此刻似催命般“哗哗”流淌,一股股的水草腥气直钻鼻孔。
水气夹着冷风吹得凤药直发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更近了,还掺杂了刀剑碰撞之音,叫人胆寒。
她要跳下的地方是极窄的一条小边道。
所以府里巡逻也无人来这里看,都是到大路尽头便罢了。
“我托着你,张大娘拼了命才给我们争取到这一点点时间,我们别辜负她,别辜负夫人,快跳呀!”
她抽泣起来,“我想娘,我情愿和娘一起被捉去,好歹一家子在一起。”
说着她身子向院里歪,说话间要跳回院中。
凤药不再多话跳起身,抱着她搭在墙处的一条腿向下用力一拽。
她没防备,身子一歪就要掉出墙,凤药又用力托住她穿着软底绣鞋的脚,她哆嗦着侧身站在了边道上。
小船就停在河道边,被冲得摇摇摆摆,看着极不安稳。
凤药强拉着她从挖出的豁口处攀爬到船上。
凌河上游离河道太近,很容易被人看到,我让她伏下身子贴在船上。
将船上穿来出府的那包衣服解开,拿出暗色的一件盖在她披风上,掩住颜色。
这段窄道只到石桥处就会宽敞,岸上必定站得有人。
待快划到桥时,凤药将船杆用力一撑,小船借着划力借着水流,快速穿过石桥,向下游飘去。
凤药伏在小姐旁边,好在身上衣裳是灰黑色,在黑夜里不显眼。
经过石桥,能看到常府正门。
那里点着无数火把,亮如白昼兵丁众多,老爷带着几房爷们正在与领队的官军分辨着。
他无措地支叉着双手,不知说些什么,却被领头军官一把押住,反过手臂压到地下去。
府中传出女人们的尖叫哭喊,凤药心里缩成一团。
她一只手伸向船外拽着划水的撑杆,一只手臂紧紧压着小姐身体。
小姐几次挣扎想坐起来被凤药硬生生按下。
小船顺水飘出二里远,河道变宽,水流也缓了,凤药松开手臂,方觉手麻得举不起来。
冷风吹得像刀割似的,小姐表情呆滞,凤药知她伤心惊惧,柔声喊她一声,她像座石雕一动不动,呆呆望着水面。
“云之小姐。”凤药又唤了一声,对方慢慢抬起头看着她,紧接着抬手便是一巴掌,将凤药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