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里,两个大人分别坐在过道两边,生着闷气,不发一语。
许惟一对向窗外发呆,许文乐安静地坐在里侧,头靠在她身前,小手玩着胸前的长发,玩了一会儿,瞌睡虫上头,倒在她腿上睡着了。
转换乘时,许爸打电话过来,急切地追问许文乐的下落,许惟一回答完,扭头一看,车里早没有许怀信的影子,他已经下车了。
公交车再一次停下,许惟一带许文乐下车,打车返回。
睡完一觉后的小男孩浑身充满能量,在后座闹腾不休,一口一个姐姐,非要许惟一陪他玩。
本来心情不好,又被闹了一路,许惟一双手掐住许文乐的肩膀,烦躁斥责:“别闹了,要不是你和你妈,他也不会生我的气。”对着那张傻里傻气的小脸,又骂一句小傻子,仿佛这样才能宣泄心中的苦闷。
许文乐停下动作,撇撇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姐姐,老师说我不是傻子。”
过完年,许文乐六岁,正值上学的年龄,年前一段时间,许爸花重金请了专业老师,为之后上特殊学校做过度,短短几个月的学习,许文乐长进不小,说话不再断断续续,甚至还学会了一首古诗。
许惟一愣了一瞬,没想到他还会反驳,其实她私下常常当许文乐的面骂他傻子,骂也是笑脸相骂,骂完了给颗糖,年纪小的许文乐听不懂,还被哄得服服帖帖。
许文乐重复道:“老师说我不是傻子,老师夸我聪明。”
好吧,聪明的傻子,许惟一暗自嘲笑,张开手抱住他,哄道:“姐姐说错了,小乐不是傻子,小乐很聪明。”
把许文乐送回去,天也快黑了,许爸让她留下来住一晚,被她拒绝了。
深夜回到家,客厅没开灯,这个点许妈已经睡着,许怀信的门缝漏出亮光,她站在他门前,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真想冲进去抱住他,大喊我爱你,哥哥,你也要爱我啊!
勇气日渐萎靡,因为连日来的努力,也只在反复证实一件事:许怀信不爱她,当你越努力去验证,就会越绝望。连爱的万分之一可能性也是虚无的。
最可悲的是,对手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她也毫无胜算。
许惟一没喜欢过其他男人,自然无法调节那股不受掌控的惶恐与疲惫,一想到梁风、陈源,甚至其他男人,只要她勾勾手指,他们就会像狗似的义无反顾冲向她,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妄想攀上那座不可逾越的高峰?
她忽然困顿不已。
为了解开困惑,许惟一约梁风在他叔家奶茶店见面。
自从上次揍完陈源,梁风出去躲风头,很久没见过许惟一,他试图联系过她,不过那些消息统统石沉大海,他知道她在躲着自己,于是不再自讨没趣。
针对她难得的主动,梁风不再沾沾自喜,反而不客气地问:“找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