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说,人的记忆最早可以追溯到岁左右。
因此,自我有记忆以来,她的存在就是自然而然、理所应当的,就像太阳、星星和月亮一样,像爸爸和妈妈一样。与她有关的一切,我似乎都记得很清楚。
相应地,这句话也贯穿了我有记忆以来的整个人生。
——“她是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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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两岁半的时候,我有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我已经不记得初见她时的场景和心情。关于“妹妹”的最早印象,大约是像玩具娃娃一样的小小的手和脚,软软嫩嫩的脸蛋和身体,不时的尖锐啼哭或咯咯笑声,以及——
“妈妈,为什么妹妹没有小鸡鸡?”
“因为你是男孩子,妹妹是女孩子,只有男孩子才有小鸡鸡,女孩子是没有的。”
“那妹妹怎么尿尿啊?”
“呃……女孩子下面都有个小洞,妹妹就用小洞尿尿哦。”
当时我还不明白,有一个“妹妹”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只记得,在幼儿园里,每当老师问大家有没有兄弟姐妹时,我总会很自豪地举起手;别的小朋友都在画爸爸妈妈时,我画的妹妹总会引起他们的羡慕;放学回到家,我的第一件事总是跑到妹妹身边陪她玩,顺便观察她今天有没有长出小鸡鸡。
当然,再长大一点,我才略带失望地明白:妹妹不管长到几岁,都是不会长出小鸡鸡的。夲伩首髮站:poazco
这时候,妹妹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
妹妹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妈妈把妹妹的手交到我手里,说:
“启年,在学校要时刻记住:小舟她是你妹妹,你要好好保护她哦。”
尽管当时并不理解其中的含义,但“保护”对于一个五岁半的小孩来说是一个很酷的词。于是我握紧妹妹的手,学着电视上的大人,朝妈妈敬了个礼:“yes,ada!”
负责校车接送的老师则一边接过我们,一边核对花名册:“是大班的江启年小朋友,还有小班的江示舟小朋友是吧?”
“江示舟”——这三个字,比起习以为常的“妹妹”、“小舟”、“舟舟”这样的称呼,于当时的我而言,是熟悉却又新奇的。
是的。“江示舟”,是我妹妹的全名。
再次听老师念这个名字时,校车已经到了幼儿园门口。就像以往我去上学那样,妹妹乖巧地跟我说,哥哥再见。
松开她手的一刹那,有一种像是松开了风筝线的错觉。看着她蹦蹦跳跳地跟老师一同离去的背影,我忽然发觉,妹妹并不像我以前以为的那样,只是一个专属于我、供我取乐的大号洋娃娃。
从那一天起,她不再只是“江启年的妹妹”,更是“小班的江示舟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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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妹妹不再是洋娃娃的后续,就是发现她根本就是个恶魔。
在幼儿园里学会抢玩具的小孩简直不是一般地霸道,动不动就要抢我的零食,抢我的压岁钱,甚至连我的书和作业都要抢过来看,还不准我跟别的小孩玩。我稍微一生气,她就立马抢先开始哭。再加上妈妈那简直令人发指的偏心,我真的几度很想把我妹妹直接扔出家门。
也多亏了这个恶魔,在她反复的污蔑捶打下,我的叙事表达能力竟得到极大提高。但很快我发现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不管事实如何,妈妈作出的最后判决总是:
“她是你妹妹,你就让着她一点。”
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以往我只关注到妈妈偏心妹妹,却没留意过父亲那从未落在妹妹身上的目光。
因为,妹妹是“不会长出小鸡鸡的”。
随着我们俩长大,好消息是,这种幼稚的争抢打闹也日渐式微了;坏消息是,她换了一种方式较劲:学习。与此同时,我们之间的互动也跌到了前所未有的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