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道望面无表情道:“只差两次。”
“啊?”虞禾懵住了。
“谢衡之当年正是察觉到雪境地气有变,才会外出查探,后来便中了落魄草了无音讯。我在外游历之时,在魁州发现过一处地界,曾死伤过上万生灵,都被人用法阵抽干了精魂。”
鹤道望每回想起此事,心中便止不住地怒海翻涌。
偌大的栖云仙府,无数无辜弟子,被阳关道当做献祭的工具。
一招便可除去天下魔族,的确是流芳后世,造福百代的壮举。
可那些陷入危难的苍生,被无辜献祭的修士,又凭什么为这所谓的伟业送命。
虞禾想到了某种可能,试探地问:“那中州的借花之阵……”
“谢衡之叛出仙府那一日,栖云仙府半数弟子身死,的确是阳关道所为,与他并不相干。”鹤道望说完后,又怕她因为误会了谢衡之,生出点不该有的怜悯来,补了一句。“但他杀的人也不在少数。”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事到如今,被关了两千年的魔族,比从前更加难以对付,凡人也好修士也好,都受不住这样无止境的杀伐。
阳关道就是刻意散播天火诛魔的消息,要将各大仙门推上风口浪尖,要仙门修士不得不为了除魔卫道而牺牲自己。栖云仙府本就出了谢衡之这么个魔头,此刻再站出来反对,必定是要受尽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那我们……该如何做?”虞禾的心情忽然沉重了起来。
栖云仙府被害得这样惨,定然是不可能配合阳关道胡来的,那他们要看着其他仙门的修士被牺牲吗?更何况……灭尽天下魔族,所有的魔都是十恶不赦吗?
鹤道望落在她身上,忽地问了一句:“换做是让你牺牲,你可愿意?”
虞禾毫不犹豫地摇头,随后又小声道:“死在这种算计下……有点太憋屈了。”
她好像一路都很倒霉,总是一无所知地卷进阴谋里,被师清灵和萧停坑害,又被陆萍香算计,连回到这个世界都是身不由己。
回想起来,当真是活得莫名其妙,死得糊里糊涂。
鹤道望难得的没有嘲讽她没骨气,而是说:“没人该被牺牲,纵使除魔战死,也好过死在这种荒唐的阵法上。”
虞禾这个时候,竟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谢衡之。
如果他还是从前的正道楷模,面对眼下的情景,他这种人,或许会毫不犹豫选择最简单的方式。
——
回到栖云仙府后,虞禾正需要一个新的身份,鹤道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对外声称她是自己的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如今终于父女相认。
虽然白捡一个凶神恶煞的爹,可以让虞禾在栖云仙府横行,但她实在是觉得别扭,毕竟随便给她一个身份对于鹤道望来说并不难,非要占她便宜让她叫爹算怎么回事。
八宝法门的铸师孟云柯知晓虞禾的真实身份,得知她的困惑后,不禁对她的单纯报以两声嘲笑。
“这都看不出?他分明是想占谢衡之的便宜。”
孟云柯观察着她手上的骨戒,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有用的法子。
“我不精此道,只可惜榴花娘子不在。”他感叹一声,放下虞禾的手。
榴花娘子是八宝法门最出色的铸师,对这种奇珍异宝懂得最多,奈何当初也一并死在了借花之阵中。孟云柯擅长铸造刀剑一类的兵器,这枚骨戒融合各种术法,他也无能为力。
于是他给出一个建议。“你可以先把手指剁下来,让药宗的人治伤,不出半月便能长出一根新的。”
虞禾:“……”
她当初被谢衡之气疯了,才下狠心直接削掉了手指,现在好好的,她还是再想想办法算了。反正现在这种情况,谢衡之要是真心想找到她,有没有这枚骨戒不过是早晚问题。